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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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的比爾山雷聲轟鳴。

    濕淋淋的我被恐怖緊緊地包皮圍着,隻能看見一些朦胧的樹影和滿天翻滾的烏雲。

    &ldquo我他媽的到這兒來找死嗎?&rdquo我詛咒着自己,我哭着要去芝加哥。

    &ldquo現在一定是他們最快活的時刻,他們在進行着重要的工作,而我卻不在,我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那裡呢?&rdquo我在心裡晴暗地思忖着。

    突然有輛小汽車開了過來停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加油站上,車上有一個男人兩位婦女,他們停下來是為了仔細地研究一下地圖。

    我迎了上去,在雨中向他們招手,他們互相商量着是否帶我。

    我的頭發滴着水,鞋子也濕透了,看上去一定很象個精神病人。

    我那雙糟糕透頂的鞋子是墨西哥式的,上面帶有許多網眼,很不适合在美國,尤其是在這樣的雨夜,他們終于同意讓我搭車,把我帶回紐堡。

    我覺得比較而言這是個較好的選擇,否則我就要被困在陰森恐怖的比爾山漆黑的夜幕中了。

    &ldquo另外,&rdquo那位男子說,&ldquo六号公路不會有車的。

    如果你想去芝加哥,最好先從紐約的荷蘭隧道去匹茲堡。

    &rdquo我知道他說得很對。

    我的夢想終于破滅了,隻按照地圖上指出的一條紅線就能穿越美國的想法是愚蠢可笑的,要達到目的,就必須嘗試許多條道路。

     到紐堡時雨終于停了。

    我來到河邊,和周末從比爾山返回的教師代表團的汽車一起回到紐約&mdash&mdash在車上我喋喋不休地責備自己,詛咒自己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和金錢。

    我上上下下、東南西北地胡亂折騰了一天一夜,到頭來卻又回到了原地。

    我發誓明天一定要到芝加哥,乘汽車去,隻要明天能到,無論花去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3
我乘的汽車是一輛極普通的汽車,車廂裡既悶熱又喧鬧,每個小站都有一些鄉下佬上下車。

    車子慢吞吞地挪着,直到俄亥俄平原才算真正在開。

    夜裡穿過印第安那,便徑直向芝加哥開去,第二天清晨就到了。

    我找到個旅館便躺下,口袋裡的錢已所剩無幾。

    好好地睡了一天之後,便開始了芝加哥的探尋。

     我漫步芝加哥街頭,領略了密執安湖上吹來的溫柔的晨風和芝加哥鬧市區瘋狂的爵士樂。

    并且在一天深夜獨自走進了森林,以至引起了森林警察的注意,他們開着警車充滿狐疑地一直跟在我的後面。

    這是1947年,當時爵士樂已經風靡美國,芝加哥那幫家夥在鬧市區演奏時,氣氛已不那麼熱烈,因為當時的爵士樂正處于查理·帕克時期向由馬爾斯·戴維斯開始的另一個時期的過渡。

    當我在芝加哥夜色中欣賞着這些爵士樂時,我想起了我全國各地的朋友們,他們都生活在這同一個大背景之下,并且都是這般狂熱!第二天下午,我平生第一次來到了西部。

    那天天氣十分宜人,所以路上可搭的車很多。

    擺脫了芝加哥難以想象的交通擁擠之後,一路搭便車來到朱利葉城和伊利諾州。

    我先拜訪了一些朱利葉城的作家,然後沿着濃蔭密布的彎曲街道到了城外,開始籌劃下一步的旅行。

    從紐約到朱利葉城的一路上,我帶來的錢已花去大半。

     一輛嶄新的上面挂着小旗的卡車把我載向神奇的綠色的伊利諾。

    司機指給我看我們正行駛在上面的六号公路,它與第66号公路相交,然後一直向西延伸。

    大約下午三點鐘,我在路邊吃了一個蘋果餅和一塊冰淇淋,這時一位婦女開着一輛小車在我前面停了下來。

    我一陣害怕和内疚,因為剛才我追趕過這輛車,而她是一位中年婦女,看上去兒子也和我差不多大了。

    她要去愛荷華,希望有人為她開車。

    我當然同意。

    愛荷華!那裡離丹佛可就不遠了,到了丹佛,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前四個小時車子由她開,每到一個什麼地方,她就要下來參觀教堂,好象我們是出來旅遊觀光的。

    後來,我接過了方向盤,雖然開車我不十分在行,但仍然很順利地穿過了伊利諾、達溫波特、亞·洛克島。

    而且我第一次看到了向往已久的密西西比河。

    正逢炎熱的夏季,所以河水很淺,河面散發着獨特的氣息,它使人想到美國式的狂放不羁的原始野性。

    洛克島上的鐵路,小鎮上的住宅,以及橋對面的達溫波特城在中西部溫暖的陽光下都顯得有些冷清。

    這位女士一定要繞道另一條路回家鄉愛荷華,我隻好下車。

     太陽慢慢落山了。

    幾杯冷啤酒下肚以後,我散步來到城邊,這兒已經離市中心很遠了。

    下班的人們戴着鐵路工人式的網眼帽,同其他城市的人們一樣驅車回家。

    一位工人開車把我帶上山,然後将我一人扔在了大草原旁邊的交叉路上。

    這兒的景色美極了,隻有幾輛農用小汽車從這裡經過,他們十分注意地打量我,搖春鈴将成群的奶牛趕回家。

    這兒看不見卡車,隻偶爾有輛小汽車按着喇叭駛過。

    一個小夥子開着一輛高速汽車疾駛而過,圍巾在晚風中不停地飛舞,太陽終于落山了。

    我被越來越濃的夜色包皮圍着,心裡産生了幾絲恐懼。

    郊外幾乎一點燈光也看不見。

    刹那間我就要被這一片黑暗吞噬了。

    正巧這時有個人開車經這裡去達溫波特,總算把我給救了。

     坐在汽車站,我又想起了剛剛發生的那令人恐怖的一切。

    我吃了一個蘋果餅,一杯冰淇淋,這幾乎成了我一路上的主食,當然我知道它們既有營養,味道又不錯。

    我決定去冒險。

    乘車來到達溫波特市中心,在車站咖啡館裡被一位女招待迷住了,足足看了她半個小時,然後又乘車去市郊。

    這裡有一個加油站,加油站裡汽車來往吼叫。

    不過兩分鐘就有一輛卡車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我趕緊跳了上去,高興得簡直要發狂,這位司機真棒!&mdash&mdash身材結實粗壯,濃眉大眼,說起話來象馬叫一樣粗聲粗氣。

    他開起車來橫沖直撞,隻顧自己開心,幾乎從不注意我的存在。

    這樣也好,我可以趁機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搭别人車的一個最大的麻煩,就是你總得喋喋不休地向他們證明自己,好讓他們覺得自己沒帶錯人,或者有些人帶你完全就是存心拿你開心解悶,和你沒完沒了地聊天,這對那些長途旅行卻又不願花時間去旅館休息的人來說是最受不了的。

    可是這家夥隻管自己對着公路大叫大嚷,我有時也忍不住大叫幾聲,一路上我們都覺得非常輕松、愉快。

    他也給我講自己的故事,講他在各個城市是怎樣逃避警察而超速駕車的,一遍又一遍他說着:&ldquo那些他媽的警察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rdquo我們剛到愛荷華城,後面正好駛來一輛卡車:因為他的車子要去别的地方,所以他打開尾燈向那輛車示意,然後将車速放慢,我跳了下去,取出行李。

    那輛車懂得了這位司機的意思,便将車也停了下來,一眨眼功夫,我已經坐在另一輛車上了。

    我們的車開了整整一夜,我開心極了!這位司機和那位一樣瘋狂地亂嚷一氣,我隻管舒服地靠在座位上休息便是了。

    現在丹佛已經隐隐約約地呈現在我的眼前了,它仿佛是希望中的樂土向我招手,幽淨的星空下,遼闊的愛荷華大草原和内布拉斯加平原展現在我面前,極目遠眺,舊金山象一顆明珠鑲嵌在黑色的夜幕上。

    他給我講了兩小時的故事,然後我們在愛荷華州的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

    許多年之後我和狄恩因為被懷疑盜竊一輛卡迪拉克而被困在這裡。

    他就在座位上睡了幾小時,我也睡了一會兒,還在小鎮上轉了一圈。

    微弱的燈光照着冰冷的磚牆,每一條小路都伸向茫茫的草原,濃濃的玉米味彌漫在空氣裡象夜的露珠。

    黎明時分,他醒了過來,重新發動了引擎。

    一個小時後,第蒙城已朦朦胧胧地出現在一片綠色的玉米地後面了。

    我要吃早飯,而且想休息一下,這樣我就下了車。

    這兒到市區大約隻有四英裡,我又搭上了愛荷華大學兩個男生開的一輛車。

    坐在這樣一輛嶄新而舒适的小汽車裡,聽着他們談論自己的考試,我的感覺十分奇特。

    我很順利地到了市區。

    現在我隻想美美地睡上一天,所以打算去旅館找房間,可是那兒全住滿了。

    這時我一下就想到了鐵路,我沿街向鐵路走去&mdash&mdash第蒙的鐵路很多&mdash&mdash沿鐵路線有許多汽車旅館,在這昏暗、陳舊的房間裡我睡了整整一天。

    整潔而堅硬的床上鋪着白色的床單,枕邊的牆上被塗得亂七八糟,破舊的玻璃窗上映着外面灰蒙蒙的景物。

    我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在漸漸地變紅了。

    這是我一生中一個很奇特的時刻,一個最怪誕的時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mdash&mdash我遠遠地離開了家,被旅行折磨得筋疲力盡,心神不甯;我住在這樣一間簡陋得難以想象的房間裡,窗外是陣陣火車的吼叫,房屋陳舊的木頭吱吱嘎嘎地作響,樓上的腳步聲,以及其它許多惱人的聲音使我不得安甯。

    我的确有15秒鐘站在吱吱作響的天花闆下不知道自己是誰。

    但是我并不驚恐,我好象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陌生人,我的整個靈魂似乎出竅了,我變成了一個鬼魂。

    橫穿美國的旅行才進行了一半,現在我正站在代表青年時代的東部與代表未來時代的西部的分界線上,也許這就是這個紅色的下午使我感到困惑和陌生的原因所在吧。

     但是現在我必須停止歎息,繼續前進。

    我拿上包皮,和店主打了個招呼,便走出旅館去吃東西。

    我吃蘋果餅和冰淇淋&mdash&mdash到愛荷華之後,它們變得比以前大了,冰淇淋中的奶油也更多了。

    這兒到處都有最美麗的姑娘。

    那天下午我去第蒙順便看了一下,她們都是從高中放學回家的&mdash&mdash但是現在我沒有時間去想這些,我對自己許諾着等到了丹佛再去好好享受。

    卡羅·馬克斯已經在丹佛,狄恩也在那兒,查德·金和蒂姆·格雷都來了,那裡是他們的家鄉。

    瑪麗露也在丹佛;那兒有一大幫子夥計,包皮括瑞亞·羅林斯和他美麗的金發妹妹芭比·羅林斯,還有狄恩認識的兩個女招待貝特科特姐妹倆,甚至我大學時的筆友羅蘭·梅那也在丹佛。

    我非常希望見到他們,參加他們的活動,所以我抛開了這些美麗的姑娘,這些生活在第蒙城的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一個家夥把我帶上了山,這人的車子車輪旁挂着工具箱,車上扔滿了工具,他看上去象個賣牛奶的。

    然後我立刻又搭上了一個農民的車,他兒子要去愛荷華的阿達爾。

    在阿達爾一棵大榆樹旁的加油站,我與另一個想搭車的人混熟了。

    這人是個典型的紐約人,他的工作很多年來就是為一個郵局開車,現在是去丹佛看一位姑娘,并在那兒開始新的生活。

    我想這家夥一定是由于什麼原因從紐約逃出來的,也許與法律有關。

    這是一個典型的30歲左右的紅鼻子酒鬼,平常我是最讨厭這種人的,除非有時我對任何人類友好關系都特别敏感。

    他穿着肮髒的汗衫,寬松的長褲,甚至連個包皮也沒有,隻帶了一隻牙刷和一條手帕。

    他說我們可以結伴找車。

    我本來不想同意,因為他看上去就讓人厭惡。

    但我們終于還是一起搭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開的車,到了愛荷華州的斯德特,在那裡我們真的陷入了困境。

    我們站在斯德特火車站的票房前,等着西去的車輛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整整等了五個小時。

    開始我們彼此談論着自己,然後講一些下流的故事,接着就玩起路上的石子,讓它們發出各種不同的響聲。

    我們都感到無聊透了,我準備花十元錢去喝啤酒。

    我們來到斯德特的一個老酒店,他就象自己是在紐約的第9大街上一樣喝得爛醉,高興地大叫大笑;給我講起他的那些肮髒故事。

    我都有些喜歡上他了,這并不是因為他是個好人,就象後來所證明的那樣,而是因為他對待生活有一種熱情。

    我們在夜裡又回到了公路旁,當然不會有什麼車子經過了,就這樣一直等到淩晨三點。

    我們準備在路邊票房的長凳上睡一會,但是可恨的電話鈴響個不停,根本無法入睡,外面運貨的汽車聲也震耳欲聾。

    我們不知道免費搭車的訣竅,因為以前沒有經驗,我們看不出哪些車搭上的可能性更大。

    黎明時分,有一輛開往奧馬哈的公共汽車從這兒通過,他一下就跳了上去,加入了那些昏昏欲睡的旅客行列&mdash&mdash我為我們兩個人付了票錢。

    他的名字叫埃迪亞,他說認識我的表兄,這樣我們就更親近了,我很希望在這樣的長途旅行中有一個象他這樣無憂無慮的家夥作伴。

     清晨,我們到了城裡的市政廳門前,車窗外一片沉寂,隻有灰蒙蒙的晨光中星星點點地點綴着一些式樣各異的别緻的鄉間農舍。

    突然,我在一家肉鋪陰暗的牆邊看到了西部的第一個牛仔,他戴着一頂足有十加倫重的大帽子,腳蹬一雙德克薩斯大皮鞋,除了穿着之外和東部的那些頹廢派青年沒有什麼區别。

    一下汽車我們又搭車去了一座美麗的小山丘,這是由密蘇裡河數十年的沖刷形成的,奧馬哈城就座落在山腳下。

    看着這秀美的景色我們都禁不住贊歎。

    開車的也是位戴着一頂十加倫重的帽子的闊氣的農場主,他告訴我們附近的普拉特峽谷可以和埃及的尼羅河谷相媲美。

    按他的指點我向遠方望去,綠色的樹林,清亮亮的小溪,還有翡翠般的茸茸草地一下吸引了我的視線,所以我決定去峽谷。

    正在這時,遇到了一個小插曲。

    當我們走到一個交叉路口時,被另一個牛仔截住了。

    這家夥六英尺高,頭戴一頂比較莊重的帽子。

    他一見我們就迎了上來,問我們誰會開車。

    當然埃迪亞會開,他有駕駛證,而我沒有。

    這個牛仔有兩部車子想開回蒙大拿。

    他的妻子在格蘭特島,他希望我們能幫助他開一輛車過去,然後将車交給他妻子。

    問題是他要往北去,這和我們的計劃相悖。

    但一想我們正好可以開幾百英裡去内布拉斯加,所以就跳了上去。

    埃迪亞單獨開一輛車,我和牛仔開另一輛車跟在後面。

    突然,埃迪亞這家夥把速度開到了每小時90英裡,車子象箭一樣地飛了出去。

    &ldquo這個該死的家夥,他要幹什麼!&rdquo牛仔大叫着在後面猛追,就好象是在進行一場汽車比賽。

    有一刻我甚至認為埃迪亞是想把這車開跑,因為我知道他想幹什麼。

    但是牛仔緊迫不放,在後面猛按喇叭,埃迪亞終于慢了下來。

    牛仔按喇叭讓他停車。

    &ldquo該死的你他媽的開得這麼快是想坐牢嗎?你不能開慢些嗎?&rdquo&ldquo是的,是的,我該死,我真開到90英裡了嗎?在這麼光滑的路面上我的确感覺不到有這麼快。

    &rdquo&ldquo你最好開得慢些,輕松一些,完完整整地到達格蘭特島。

    &rdquo &ldquo當然,&rdquo我們又重新上路了。

    埃迪亞這會兒很安靜,看上去幾乎昏昏欲睡。

    我們向前開了一百英裡穿過了内布拉斯加,又越過普拉特山的盤山道到了綠草如茵的大草地。

     &ldquo大蕭條時期,&rdquo牛仔告訴我,&ldquo我常常搭順路的貨車,至少是每天一次,那些日子裡成千上萬的人開着大平闆車或大棚車從這裡經過。

    他們并不都是些流浪漢,有些是失業工人,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工作,當然也有一些人純粹是流浪漢。

    當時整個西部幾乎都是這樣。

    本世紀30年代這個地方什麼也沒有,整個城市就象個垃圾堆。

    你簡直無法呼吸,地面都是黑的。

    當時我正好住在那裡。

    他們真應該把内布拉斯加還給印第安人,我恨這個城市超過世界上任何地方。

    蒙大拿是我的故鄉。

    今後你們可以去看看,那兒簡直就象天堂。

    &rdquo到了下午他說話說得太疲倦了便不再開口,我趁機睡了一覺。

    我們的車停在路邊準備吃飯。

    牛仔去換輪胎了,我和埃迪亞到飯店吃了一頓。

    這時我聽到一聲大笑,簡直是世界上最粗曠的笑聲,接着走來一位披着生牛皮上了年紀的内布拉斯加農夫,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大幫小夥子。

    你能聽到他粗魯的大叫在整個大平原昏暗的天空下回響,其他人也和他一起笑着。

    他是那樣無憂無慮,對别人似乎又十分義氣。

    我暗暗對自己說,聽這人的笑聲,這就是西部風格。

    我真正體驗到了西部的風情。

    他要吃飯了,便對着女店主大叫,她給他端來内布拉斯加最美味的甜餅,我也吃到了滿滿一大勺冰淇淋。

    &ldquo老闆娘,快給我弄些吃的來,要不然我可要把自己給生吞了,還要吃他幾個愚蠢的傻瓜。

    &rdquo他猛地一屁股坐在一張長凳上。

    &ldquo再來點豆子!&rdquo這個家夥正好坐在我的旁邊。

    我真希望了解他那狂放不羁的生活,希望知道這些年來他除了大嚷大叫和狂笑之外還幹了些什麼。

    唉,真晦氣,我正想着,牛仔已經換好車胎回來了,我們隻得離開,繼續向格蘭特島進發。

     我們如期到達格蘭特。

    他找妻子去了,不知等待他的将是怎樣的命運。

    我和埃迪亞繼續往前走。

    兩個十多歲的小夥子吵吵嚷嚷地開着一輛破車帶了我們一段路,後來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在蒙蒙細雨中我們下了車。

    接着一位老人又把我們捎上了。

    他什麼也沒說&mdash&mdash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捎上我們&mdash&mdash把我們帶到了希爾頓。

    我和埃迪亞孤獨凄涼地站在路上,面對着一群蹲在地上無所事事的奧馬哈的印第安小矮人。

    馬路對面是鐵路線,水槽上寫着&ldquo希爾頓&rdquo。

    &ldquo上帝啊,&rdquo埃迪亞激動地叫了起來,&ldquo我以前來過這兒,那是很多年前的戰争時期。

    是在一天夜裡,一個深夜,我們的火車路過這兒。

    大夥兒都睡着了,我去站台上抽煙。

    那時我們正在途中,每個人都髒得象地獄一樣黑,我去找水,突然在水槽上發現了&lsquo希爾頓&rsquo幾個字。

    火車是開往太平洋的。

    夥計們正鼾聲震天。

    我們這群蠢豬全受騙了。

    火車隻停了幾分鐘就開走了。

    真見鬼,又是希爾頓!我永遠都痛恨這個地方!&rdquo然而我們将在希爾頓停留,就象在達溫波特、愛荷華一樣。

    不知怎麼,路上全是農用汽車,隻有一次,有一輛旅遊車經過,但是糟透了,車上一大群老頭帶着他們的妻子,老頭們開車,老太太們一邊眺望着車窗外的景色,一邊翻地圖、對一切都帶着一種猜疑的眼光。

     雨又下大了些,埃迪亞感到有些冷,他衣服穿得很少。

    我從帆布包皮裡取出一件方格花呢襯衫給他穿上,他立刻感到好些了。

    我也感到有些涼,就去一家搖搖欲墜的印第安人藥店買了些感冒藥。

    然後又去郵局花了一便士給我姨媽發了張明信片。

    接着就踏上了陰沉沉的公路。

    隻見希爾頓,寫在水槽上的那個希爾頓,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

    一輛開往洛克島的火車呼嘯而過,普爾門式列車上旅客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火車吼叫着穿過大平原,朝着我向往已久的地方開去。

    雨下得更大了。

    一個相貌醜陋的瘦高個帶着一頂大帽子把車錯停在馬路左邊,然後向我們走來,他看上去象個什麼官長。

    我們偷偷地編好了故事。

    &ldquo你們兩個小夥子是要去哪兒,還是在随便走走?我們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不過真他媽的是個不錯的問題。

    &ldquo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rdquo我們說道。

    &ldquo哦,我在離這兒幾裡之外有一個遊樂場,想找些小夥子到那兒幹一點活,當然你們自己也能掙幾個錢。

    我有一個輪盤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