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們為什麼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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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但是我很羨慕你們的家庭:一個成功的父親、勤奮的孩子們、漂亮的好母親和健康的孫子們……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像時鐘一樣,但又是豐富多彩和生氣勃勃的,就像他們一樣!”突然他哈哈大笑起來,但這笑聲并不像是發自内心的。

    他的這種笑更多的是想緩和自己的言論,或是想讓人知道,如果他說了什麼不合适的話他也已經意識到了。

    然後,他離開雷菲克,舉起裝滿利口酒的酒杯說:“我們也開始幹正事了!我們在生産利口酒。

    利口酒工業!梅吉迪耶柯伊的利口酒工廠……偉大的創業!讓我來笑吧……你們說,你們說,為什麼我們是這樣的,他們是那樣的?為什麼?誰知道其中的秘密?你們說,為什麼我們是這樣的?你們說!” 居萊爾說:“哥哥,你太激動了!快坐下!”薩伊特先生晃着手中的酒杯,好像并沒有聽到妹妹說的話,他仍然站在那裡。

    他的周圍好像發生了一件讓人感到害臊或是慌張的事情。

    誰也搞不清他到底有多認真,多誠懇。

    所有人好像都變得很激動。

    晚飯後松散下來的神經突然因為這種出人意料的緊張而繃緊了。

    仿佛每個人都在尋找答案,但誰也沒能找到答案,他們因此顯得很悲哀。

    好像他們真的是在詫異他們為什麼是那樣的。

     “我們為什麼是這樣?……今晚誰也别來管我!我喝了酒變得很興奮!人不時也應該這樣放松一下,應該傾聽内心的聲音。

    因為我厭倦了,我發誓我厭倦了,厭倦審視和克制自己。

    ”他指着雷菲克手中的相冊說:“我厭倦為了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而克制自己,不讓自己随心所欲。

    今晚我要放縱自己。

    我不妥協,我要叫喊!” 他一口幹掉了杯中的利口酒,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次的笑聲是神經質的。

     雷菲克第一次看見居萊爾像是有點擔心了。

    這種響亮和神經質的聲音在這棟宅邸裡一定也是很少見的,因為狗擡起了腦袋,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怪異的主人。

     薩伊特先生看見狗擡起腦袋,他說:“啊,我可能是有點過分了!你們看,連伯爵都驚訝了。

    ”他盯着狗看了一會兒,然後接着說道:“伯爵!伯爵,你趴下,我沒有叫你!”他轉過身看着那些注視着自己的人說:“我在巴黎看見了一個優雅的女人!她一邊拽着在電線杆下面撒尿的狗,一邊說:‘快點,帕夏,帕夏快過來。

    ’老實說作為一個帕夏的兒子我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就給它起了一個伯爵的名字。

    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們煩我這個商人的唠叨了,是吧?我們現在都是商人,我們賣糖、鋼材、汽車、煙草或是無花果。

    我不說了,好了,我不說了。

    把那相冊給我,不談這個話題了。

    你們還在看那裡嗎?我們的拉斯蒂涅啊?像法提赫一樣的一個人。

    他怎麼樣?他在幹什麼?他跟你們,跟我都不一樣,但最終他是不會幸福的……因為需要妥協。

    我的父親是對的。

    需要妥協,我們的法提赫像是一個驕傲的人。

    不說這個話題了。

    那麼奧馬爾在幹什麼?他肯定不幸福。

    哎,需要妥協,需要理智。

    做一個商人,需要有冷靜、謹慎、平衡和狡猾的特性。

    你們不生氣吧?我們都是商人。

    這重要嗎?我們買來東西再賣掉,買來賣掉……但是我們仍然生活在宅邸裡,這是重要的。

    你們看見了,我坐下了。

    狗也把腦袋耷拉下去了。

    我不說話了,不說了。

    我閉上嘴等待恥辱、将會持續幾百年的恥辱!”他像一個病人那樣無力地把頭靠在了沙發背上,不再說什麼了。

     一陣沉默開始了。

    雷菲克早就知道,主人在這番激動後會感到非常羞愧。

    剛才,大家像是有一個人死了,或是承認了一件多年前發生的兇殺案一樣感到羞愧和驚訝。

    雷菲克想:“要是有人說點什麼就好了。

    ”他看了看居萊爾,“她在想什麼?共和國的小軍人……不知道談起前夫,她是不是也這麼說?為什麼沒人說話……” “啊,傑夫代特先生,您把我們帶到哪兒去了!”說這話的仍然還是薩伊特先生。

    他擡起頭,仿佛是一個垂死掙紮的指揮官,他寬容地笑了笑。

     主人的這種寬容讓客廳裡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

    雷菲克在想要不要聊聊奧馬爾。

    然後,他看了看裴麗漢。

    裴麗漢看上去并沒有受太多的影響。

    雷菲克看見她這種輕松的樣子松了一口氣。

     突然阿提耶女士說:“親愛的薩伊特,你講得多好啊!你再說那個,每次講那個故事時你也是很激動的。

    你父親講的,就是阿蔔杜勒哈米德二世在責罵卡米爾帕夏時太監走進來的那個故事……請你再講講那個!” 薩伊特先生說:“我說過要閉嘴了!我不說了。

    ”然後他打了一個哈欠,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