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年輕的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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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尖頂帽中向外眺望。

    赫爾穆特邁着沉重的腳步,把他的滑雪闆拖到火車站。

    現在正值清晨。

    成吉思汗及其黃魔鬼,及其黃禍①——正是這個成吉思汗想在一家瑪麗亞希爾夫百貨商店的地下車庫裡,憑借一個既是天才的,但同樣又是吓人的計劃,鏟除一個年輕的間諜——由于缺乏美利堅合衆國的專業技術指導,在給新高層建築的幾個支柱鑽孔時,把電氣部分的孔鑽錯了。

    正好在埃姆馬努埃爾嬸嬸新冬大衣的背面被用大頭針别住量尺寸時,這就在傾刻之間引起了整個地基水平面的傾斜。

    因此這種疏忽必須明确無誤地歸咎于一次破壞活動。

    當凱迪拉克轎車在盤陀路上迂回時,熱浪正在街道上空回蕩。

    劉·埃格馬克爾竭盡全力,擊退糾纏不休的大工業家。

    我得回到洗衣店去。

    她說。

    女上司會罵人的。

    再說,一個中國旅遊者和一個維也納女助理警察的這個女兒,今晚同一個名叫埃姆馬努埃爾的學徒在有爵士樂的地下室裡有約會。

    這個埃姆馬努埃爾終于要試一試一個地地道道的姑娘了。

     在同一時刻,工廠主聽到呼的一聲。

    他把身子向右一閃。

    雖然如此,這一擊擊中他的左耳和左肩。

    疼痛以光一般的速度即刻傳遍全身。

    有幾秒鐘,他呆若木雞地伫立着。

    然後,各種感覺都從他的雙腿消失殆盡。

    他猶如一根被伐倒的樹一般向右摔倒,臉碰到劉的陰阜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這位姑娘總帶着一種由歡樂、恐懼與厭惡相互交織的感情面對這些練習課。

     天下着雪,下着納粹雪,這種雪隻有從天而降。

    先是又大又厚的絮棉般的雪片、小小的銀白色星星從天而降,然後是一團巨大的白色粉末狀雪成雲、一個雪的旋渦從天而降。

    最後,雪又在靜悄悄地飄落着,不斷均勻而輕輕地飄落着。

    赫爾穆特開始往上攀登。

     汽車發動機在空轉的狀态中無懈可擊地工作着。

    一種喉癢欲咳的感覺使斯特芬全身發抖。

    如果雙腳不擺脫腳鐐,那他就會一毫米一毫米地走向他的末日。

    這個間諜和外交官感到毛骨悚然,驚恐萬分。

    膝蓋骨碰到鐵栅欄。

    照此看來,同死亡之間的距離差不多還不到十五厘米。

     在這個晚上,十五歲的學徒埃姆馬努埃爾有關女人的看法,受到進一步的、對于他那本來就動搖不定的态度幾乎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劉并未在爵士樂地下室露面。

    他嬸嬸的第二個防汗襯墊在長久的等待期間已經晾幹。

    他小心翼翼地在水管那裡弄濕,以保留這種氣味。

    近日來,他也試圖說服與他同齡的企業同事奧托,相信他關于宗教、教會、政治、道德、社會秩序、學校和社會制度的觀點,試圖在經常是持續很長時間的閑聊中引誘他。

    可是奧托甯肯集郵。

    在一個甚至就連知識分子都還沒有行動起來的國家,人們在那裡該怎樣把革命帶進工人階級中去呢?他說。

     (在一個甚至就連知識分子都還不理解革命的必要性的國家,人們該怎樣動員工人呢?)間諜再一次猛然直起身來。

    最後的努力有了成效。

    有皮帶綁在上面的橫梁斷裂了。

    他自由了(自由了)。

    他的額頭已經碰到鐵栅欄。

    他用盡吃奶的力氣拚命地從汽車旁邊擠過去,讓自己從這個無法估量的高處摔到地上去。

     在回家路上,伊麗莎白沖着這個隻有一面之交的學徒埃姆馬努埃爾(十五歲)微笑,因為她認為該學徒異常難看的外表和蒼白的臉色是一種病。

    緊接着,這個年輕人便向她走去,用粗話罵她,說她是共同進步和富裕的跘腳石。

    然後,他便同她在人行道上性交。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在城裡普遍籠罩着一種沮喪的氣氛,一種神經質的、敏感的情緒。

    此時此刻風平浪靜,正是所渴望的群衆起義的前夜。

    可是這時,埃姆馬努埃爾卻像往常一樣,在他們之前邁出了一大步。

     就連赫爾穆特也邁出了登上頂峰的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