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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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他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前額，開始輕輕地撫摩她的小腦袋。
内莉猛地渾身哆哼起來&hellip&hellip但是她克制住了自己。
安娜安德烈耶關娜十分激動，她懷着快樂的希望看着尼古拉謝爾蓋伊奇終于心疼起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了。
&ldquo内莉，我知道你媽是被一個壞蛋給毀了的，這人又壞又不講道德，不過我也知道，你媽愛自己的父親，也尊敬自己的父親，&rdquo老爺子激動地說，繼續撫摩着内莉的小腦袋，他忍不住在這時向我們發出了這一挑戰。
一朵淡淡的紅暈遮住了他那蒼白的面頰；他極力不擡頭看我們。
&ldquo我媽愛外公勝過外公愛她，&rdquo内莉怯怯地，但又堅定地說；她也極力不看任何人。
&ldquo你怎麼知道？&rdquo老爺子厲聲問，他跟孩子似的沉不住氣，同時又好像對自己的沉不住氣感到羞愧似的。
&ldquo我知道，&rdquo内莉生硬地答道，&ldquo他不要媽媽，而且&hellip&hellip把她攆走了&hellip&hellip我看見，尼古拉謝爾蓋伊奇本來想說什麼，想提出異議，比如說老人不要她是應該的，但是他看了看我們，沒有言語。
&ldquo外公不要你們以後，你們倆是怎麼生活的，住哪兒産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問，她突然産生了一個執拗的願望，非把這話題繼續下去不可。
&ldquo我們到這裡來以後就一直找外公，找了很長時間，&rdquo内莉答道，&ldquo可是怎麼也找不着。
媽媽當時對我說，外公過去很有錢，曾經想辦一個廠子，又說他現在很窮，因為跟媽媽私奔的那男人把外公的錢都從她那兒拿走了，不肯還她。
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老爺子含糊其詞地說。
&ldquo而且她還告訴我，&rdquo内莉繼續道，她變得越來越激動，仿佛想反駁尼古拉謝爾蓋伊奇似的，但又隻對安娜安德烈耶芙娜一個人說，&ldquo她告訴我，外公對她非常生氣，又說都是她的錯，她對不起外公，現在除了外公以外，整個世界上她就沒有一個親人了。
每當她跟我說這話的時候，她總是哭&hellip&hellip&lsquo他不會寬恕我的，&rsquo我們剛動身來這兒的時候，她就這麼說，&lsquo但是說不定看見了你，他會喜歡你的，因為你而饒恕我也說不定。
&rsquo媽媽很愛我，每當她說這話的時候，總是吻我，可是她很伯去見外公。
她教我怎麼為外公祈禱，她自己也為外公祈禱，她還對我說過許許多多話，告訴我，她過去怎麼跟外公生活在一起，外公又怎麼非常非常愛她，愛她勝過愛所有的人。
每到晚上，她就給外公彈鋼琴，讀書給他聽，而外公則親她吻她，送給她許許多多東西&hellip&hellip什麼都送，因此有一回，在媽媽過命名日那天，他倆吵了一架；因為外公以為媽媽不知道送給她的是什麼禮物，其實媽媽早知道是什麼了。
媽媽希望有副耳環，外公就故意騙她，說送給她的不是耳環，而是胸針；後來，他把耳環拿出來了，看到媽媽已經知道要送給她的是耳環，而不是胸針的時候，外公居然大生其氣，就因為媽媽已經知道了，他有好半天都不跟媽媽說話，直到後來他才自己走過去親吻她，請她原諒&hellip&hellip&rdquo 内莉講得津津有味，甚至她那蒼白的、病容滿面的小臉蛋也浮上了兩朵紅暈。
看得出來，她媽曾不止一次跟她的小内莉說過她過去的幸福歲月，她坐在她住的那地方，在地下室，擁抱和親吻她的愛女（這是她留下的全部生活歡樂），邊吻邊哭，與此同時，又毫不懷疑她講的這些故事将在這病孩子的敏感而又病态的、早熟的心靈裡産生怎樣強烈的反應。
但是正講得津津有味的内莉好似忽地回過味來似的，不信任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霍地閉上了嘴。
老爺子皺起了眉頭，又敲起了桌子；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則兩眼噙着淚花，默默地用手帕擦去了眼淚。
&ldquo媽媽到這裡來的時候就病得很重，&rdquo内莉又低聲補充道，&ldquo她的胸部得了很厲害的病。
我們找外公，找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隻好在地下室的一個旮旯裡租了個地兒。
&rdquo &ldquo在一個旮旯裡，而且有病！&rdquo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叫道。
&ldquo對，在一個旮旯裡&hellip&hellip&rdquo内莉回答，&ldquo因為媽媽窮，媽媽對我說，&rdquo她又激動起來，補充道，&ldquo窮，不是罪過，有錢，欺負别人，那才是罪過，&hellip&hellip她還說，是上帝在懲罰她。
&rdquo &ldquo你們租的那地兒是在瓦西裡島嗎？是不是在布勒諾娃公寓？&rdquo老爺子轉而問我，極力裝出一副他這話不過随便問問而已。
他所以問這話，似乎幹坐着不說話怪别扭似的。
&ldquo不，不是她家&hellip&helli
内莉猛地渾身哆哼起來&hellip&hellip但是她克制住了自己。
安娜安德烈耶關娜十分激動，她懷着快樂的希望看着尼古拉謝爾蓋伊奇終于心疼起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了。
&ldquo内莉，我知道你媽是被一個壞蛋給毀了的，這人又壞又不講道德，不過我也知道，你媽愛自己的父親，也尊敬自己的父親，&rdquo老爺子激動地說，繼續撫摩着内莉的小腦袋，他忍不住在這時向我們發出了這一挑戰。
一朵淡淡的紅暈遮住了他那蒼白的面頰；他極力不擡頭看我們。
&ldquo我媽愛外公勝過外公愛她，&rdquo内莉怯怯地，但又堅定地說；她也極力不看任何人。
&ldquo你怎麼知道？&rdquo老爺子厲聲問，他跟孩子似的沉不住氣，同時又好像對自己的沉不住氣感到羞愧似的。
&ldquo我知道，&rdquo内莉生硬地答道，&ldquo他不要媽媽，而且&hellip&hellip把她攆走了&hellip&hellip我看見，尼古拉謝爾蓋伊奇本來想說什麼，想提出異議，比如說老人不要她是應該的，但是他看了看我們，沒有言語。
&ldquo外公不要你們以後，你們倆是怎麼生活的，住哪兒産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問，她突然産生了一個執拗的願望，非把這話題繼續下去不可。
&ldquo我們到這裡來以後就一直找外公，找了很長時間，&rdquo内莉答道，&ldquo可是怎麼也找不着。
媽媽當時對我說，外公過去很有錢，曾經想辦一個廠子，又說他現在很窮，因為跟媽媽私奔的那男人把外公的錢都從她那兒拿走了，不肯還她。
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老爺子含糊其詞地說。
&ldquo而且她還告訴我，&rdquo内莉繼續道，她變得越來越激動，仿佛想反駁尼古拉謝爾蓋伊奇似的，但又隻對安娜安德烈耶芙娜一個人說，&ldquo她告訴我，外公對她非常生氣，又說都是她的錯，她對不起外公，現在除了外公以外，整個世界上她就沒有一個親人了。
每當她跟我說這話的時候，她總是哭&hellip&hellip&lsquo他不會寬恕我的，&rsquo我們剛動身來這兒的時候，她就這麼說，&lsquo但是說不定看見了你，他會喜歡你的，因為你而饒恕我也說不定。
&rsquo媽媽很愛我，每當她說這話的時候，總是吻我，可是她很伯去見外公。
她教我怎麼為外公祈禱，她自己也為外公祈禱，她還對我說過許許多多話，告訴我，她過去怎麼跟外公生活在一起，外公又怎麼非常非常愛她，愛她勝過愛所有的人。
每到晚上，她就給外公彈鋼琴，讀書給他聽，而外公則親她吻她，送給她許許多多東西&hellip&hellip什麼都送，因此有一回，在媽媽過命名日那天，他倆吵了一架；因為外公以為媽媽不知道送給她的是什麼禮物，其實媽媽早知道是什麼了。
媽媽希望有副耳環，外公就故意騙她，說送給她的不是耳環，而是胸針；後來，他把耳環拿出來了，看到媽媽已經知道要送給她的是耳環，而不是胸針的時候，外公居然大生其氣，就因為媽媽已經知道了，他有好半天都不跟媽媽說話，直到後來他才自己走過去親吻她，請她原諒&hellip&hellip&rdquo 内莉講得津津有味，甚至她那蒼白的、病容滿面的小臉蛋也浮上了兩朵紅暈。
看得出來，她媽曾不止一次跟她的小内莉說過她過去的幸福歲月，她坐在她住的那地方，在地下室，擁抱和親吻她的愛女（這是她留下的全部生活歡樂），邊吻邊哭，與此同時，又毫不懷疑她講的這些故事将在這病孩子的敏感而又病态的、早熟的心靈裡産生怎樣強烈的反應。
但是正講得津津有味的内莉好似忽地回過味來似的，不信任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霍地閉上了嘴。
老爺子皺起了眉頭，又敲起了桌子；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則兩眼噙着淚花，默默地用手帕擦去了眼淚。
&ldquo媽媽到這裡來的時候就病得很重，&rdquo内莉又低聲補充道，&ldquo她的胸部得了很厲害的病。
我們找外公，找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隻好在地下室的一個旮旯裡租了個地兒。
&rdquo &ldquo在一個旮旯裡，而且有病！&rdquo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叫道。
&ldquo對，在一個旮旯裡&hellip&hellip&rdquo内莉回答，&ldquo因為媽媽窮，媽媽對我說，&rdquo她又激動起來，補充道，&ldquo窮，不是罪過，有錢，欺負别人，那才是罪過，&hellip&hellip她還說，是上帝在懲罰她。
&rdquo &ldquo你們租的那地兒是在瓦西裡島嗎？是不是在布勒諾娃公寓？&rdquo老爺子轉而問我，極力裝出一副他這話不過随便問問而已。
他所以問這話，似乎幹坐着不說話怪别扭似的。
&ldquo不，不是她家&hellip&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