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總有熬出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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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貯藏室裡過了夜,誰也不來看我;到了第二天,就是說星期天,他們才把我轉移到教室旁邊的小屋裡,又上了鎖。

    我開始希望我的懲罰隻限于監禁。

    在甜蜜的、令人身心舒暢的睡眠,在結着霜花的窗上嬉戲的燦爛的陽光和大街上日常的喧鬧聲的影響下,我的思想開始平靜下來。

    但是孤獨依然令人十分難受;我想活動,把郁結在心裡的一切向什麼人傾訴,但是我周圍沒有一個活人。

    這裡比貯藏室更加令人不痛快,因為,盡管我覺得非常讨厭,但是我不能不聽着St.-Jérôme一面在自己房裡走動,一面十分平靜地吹着愉快的歌曲。

    我完全相信,他根本不想吹口哨,隻不過是吹來折磨我罷了。

     兩點鐘的時候,St.-Jérôme和沃洛佳下樓去,尼古拉給我端來午飯,當我和他談起我的所作所為和會有什麼結局時,他說道: &ldquo唉,少爺!不要發愁,總有熬出頭的日子。

    &rdquo 雖然這句格言以後不止一次地鼓舞我那不屈不撓的精神,使我得到一些安慰,然而使我苦苦沉思的卻正是這個情況:給我送來的不是一塊面包和水,而是全份午餐,甚至還有甜點心。

    如果他們沒有給我送來甜點心,那就表示他們用禁閉來懲罰我,但是現在看起來,我還沒有受到懲罰,僅僅作為危險人物同其他人隔離開,将來還是要懲罰的。

    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如何解決的時候,一把鑰匙在我的監牢的鎖眼裡轉動了,St.-Jérôme臉上帶着嚴厲的、公事公辦的神氣走進屋來。

     &ldquo到您外祖母那兒去!&rdquo他望也不望我,說。

     我想把短外衣袖子上蹭的白粉撣掉再走出屋去,但是St.-Jérôme說這根本不必要,仿佛我處在那麼可憐的精神狀态中,用不着為自己的外表操心。

     當St.-Jérôme拉着我的手穿過大廳的時候,卡堅卡、柳博奇卡和沃洛佳都用那樣的神情望着我,就像我們平時在星期一觀看從我們窗前押解過去的罪犯一樣;當我走到外祖母的安樂椅跟前,打算吻她的手時,她扭過身去,把手藏在鬥篷裡。

     &ldquo是的,我親愛的,&rdquo沉默了很長時間以後,她說;沉默的時候她用非常嚴厲的眼光從頭到腳打量我,叫我真不知道望着哪兒,把手放到什麼地方才好,&ldquo我可以說,您很重視我的愛,是我真正的安慰。

    St.-Jérôme先生是經我的請求,&rdquo她拉長每一個字的聲調,接着說,&ldquo來教育您的,而現在他不願意再在我家裡待下去了。

    為什麼?就是因為您,我親愛的。

    我希望您會感激,&rdquo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她的聲調表明她事先已經打好腹稿,&ldquo為了他的關懷和操勞,我希望您能重視他的功勞;可是你,一個毛孩子,一個小娃娃,居然敢動手打他。

    好啊!好極了!我也開始認為,您不能理解高尚的待遇,對您非得用别的不體面的手段不可了&hellip&hellip立刻去請求他饒恕,&rdquo她指着St.-Jévôme,用嚴厲的命令口吻補充說,&ldquo你聽見了嗎?&rdquo 我向外祖母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St.-Jérôme的大禮服之後,就扭過身去,一動也不動,又感到心揪了起來。

     &ldquo怎麼?難道您沒有聽見我對您講的話嗎?&rdquo 我渾身顫抖,但是動也不動。

     &ldquo考考!&rdquo外祖母說,想必看出來我内心的痛苦。

    &ldquo考考,&rdquo她說,用的已經不是命令的口吻,而是柔和的聲調了,&ldquo你就這樣嗎?&rdquo &ldquo外祖母!無論如何我也不求他饒恕&hellip&hellip&rdquo我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

    我感到,如果我再說一個字,我就要控制不住窒息着我的眼淚了。

     &ldquo我命令你,我請求你,你為什麼不呢?&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不願意&hellip&hellip我不能夠!&rdquo我說,郁積在我胸口的、被壓抑的嗚咽,突然沖破障礙,像洪水一樣泛濫起來。

     &ldquoC&rsquoestainsiquevousobéissezàvotresecondmère,c&rs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