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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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來,過了小溪,登上陡坡,見到運原木的女人們正在半山坡休息。

    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兩個20歲左右的姑娘,還有四個50多歲的女人。

    少女好像是見習似的運較細的木材,運重原木的是年齡大的女人。

     麻子他們在那裡喘口氣,歇歇腳,看着女人們把原木頂在頭上站起來。

    像是做粗柱用的杉木,又重又長,用頭頂起來好像很吃力,需要一些時間。

     年齡大的女人苦笑着向麻子他們抱怨道,從深山到村莊,在這山谷裡上來下去一天運三次才掙一百日元,隻喝供給米做的粥,身上沒有勁兒。

     拔草的老太婆聽到麻子的話,說:“不輕松啊。

    ”說完,這才擡起頭,看了看麻子,“那——她們雖然身體累,但是時間短。

    ” “是嗎?” “腰一下子就伸直了。

    ” “把木頭頂在頭上運,姿勢很好呢。

    ” “是啊。

    像我們總彎着腰,真沒辦法啊。

    ” 從“天橋”返回來,路又沒入樹叢中。

     山茶樹的花落在苔藓上。

    從繁茂的樹葉縫隙裡能看到外面的竹子。

     “去神護寺的時候,那裡有拜廟歌的比賽會呢。

    ”麻子說。

     “好像也有從遠處鄉村來的選手,都聚集在正殿,和尚當裁判員。

    那是很有意思的。

    模仿着廣播裡的業餘比賽會的樣子,敲響钲鼓。

    ” “真有意思。

    ” “那無疑是歌手比賽,可是……”麻子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去參觀藥師如來,正殿被拜廟歌手們占用着。

    那拜廟歌,在稍遠些的地方聽比在很近的地方聽更好,給人以故鄉歌曲的感覺。

    因為是歌手比賽大會,所以唱的還是蠻好的。

    在大楓樹下聽那些歌,真感到是來到京都了。

    ” 擡頭望去,楓樹的嫩葉在天空上描繪着日本風情的圖案。

    麻子也想起了那晚春午後的陽光。

     “是啊。

    巡禮的拜廟歌是關西一帶的歌吧。

    ”夏二也說。

     “真親切啊。

    ”麻子說。

     “但是,京都的拜廟歌會,市長、知事和社會黨也來啊。

    ”夏二繼續說,“麻子小姐來到這裡,正趕上知事選舉。

    社會黨的候選人當選了。

    在報紙上看到,新知事在共産黨員和工會會員的紅旗迎接下進入京都府辦公廳。

    據說今年‘五一’勞動節,知事和市長站在遊行隊伍的前列。

    京都的桂離宮和拜廟歌,也是這情況啊。

    ” “我們是京都的旅遊者……” “我在京都有了家,也還是聽拜廟巡禮歌的旅遊者。

    ” “親切的東西是讓人感到親切啊。

    ” “你姐姐也去高尾了嗎?” “噢。

    我姐姐聽得最專心了。

    ” “是嘛。

    ”夏二說,“可是,我們又談起姐姐來了。

    ” 也許是沒有其他話題可談吧。

    也許是不想談其他話題吧。

     道路通向小丘,小丘上有一個X字亭。

     那裡有四個座位。

    由于座位交錯安置,即使四人同時坐下也不會正好面對面。

    該亭由此而聞名遐迩。

     不用互相看着臉也可以說話。

    或者也可以沉默。

     麻子和夏二沉默了一會兒—— 不說的愛必定成功。

    威廉-布萊克的這句話忽然浮現在麻子的腦際。

    麻子不相信這樣的的話。

    她心中還沒有要相信這樣的話的愛的苦惱。

    但是,隻是作為一句難忘的語言銘記在心上。

    在這寂靜的樹叢之間,這句話有些像預言似的襲來。

     麻子沉默着,感到有些沉悶。

     “剛才的雲雀聽不見了。

    ” “是啊。

    ”夏二也像向遠處傾聽似的看着前方,說,“這樣坐着,有樹擋着看不遠。

    不知道這是從一開始就為不讓看到周圍各種東西而建的呢,還是最初能看到庭園的水池、書齋以及後面的西山,後來樹長高了才看不見的呢?庭園的樹木,有的長大,有的枯幹,以現在的情形推測幾百年前剛建時的情景是不可能的。

    但是,透過樹縫能看到尚未凋謝的櫻花就可以了。

    在那新書齋的旁邊的院子裡,有三四棵櫻花吧。

    櫻花很少啊。

    ” “是的。

    ” 麻子也看到了。

     “來到京都那天,我父親去大德寺,同和尚談起大德寺裡沒有櫻花的事。

    那時,我父親忘記了,後來說想起了《本朝畫史》的明兆的話。

    ” “《本朝畫史》我也讀過,可是都忘記了。

    ” “義持将軍喜歡明兆的畫。

    那時将軍對明兆說,你有什麼願望,我給你滿足。

    明兆對金錢和地位都不喜歡,但是隻有一個願望。

    現在,東福寺的和尚們喜歡栽櫻樹,但是這樣的話,恐怕後世寺院有變成飲酒遊樂場所的危險。

    請下命令,把櫻樹都砍了吧。

    得到允許,就讓把寺院的櫻樹都砍掉了。

    ” “嗯。

    明兆的畫很粗犷,是吧。

    但是據說戰後,近來的寺院有許多都成了私人餐館。

    藝妓、舞女也都進去……”夏二說着站了起來。

     麻子拿出鏡子,要整理一下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