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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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我第一次聽到啊。

    ” “是的。

    我打算死,卻吃了砂糖,真不知怎麼說才好。

    我想,就連換成砂糖的你媽媽,大概也不知道我喝了沒喝。

    不過,是應該感謝你媽媽的。

    ” 為什麼現在說出這件事呢?麻子不明白姐姐的本意。

     麻子對姐姐的這些話也有些半信半疑。

     百子的母親自殺的事,啟太的父親和夏二也許已經知道,但是百子為什麼要在這裡說呢? 菜端上來了,話語也就少了。

     在這個客廳見到了和在吉水草庵前面所見到的大體相同的京都街市的夜景,也見到了圓山公園的美麗的篝火。

     啟太的父親比百子的父親大三四歲,卻反而顯得年輕。

     他那漂亮的額頭下面,眼睛炯炯有神,那胖乎乎的圓圓的手和臉有些不大相稱。

     那手也很像死去的啟太的手。

     啟太父親的兩頰比夏二還顯得潤澤。

    也許是老年人的血色所緻,但是讓人感到是年輕人的顔色。

     百子在内心深處思念着死去的啟太,然而啟太父親的容貌似乎使她有些洩氣。

     桂離宮的參觀許可證上寫着水原、百子、麻子和夏二四個人的名字,但是水原和百子沒有來。

     能得到參觀許可證,建築家水原的名字起到一定作用,而百子沒有來,這是麻子沒有料到的。

     夏二到三條的旅館相邀時,百子沒有出來。

     “我姐姐到車站去接東京來的客人去了。

    ”麻子說着,不由紅了臉。

     麻子說得不錯,少年竹宮從東京追着百子到京都來了。

     “你爸爸呢?” “我父親到奈良去了。

    兩個人都自由行動了,我可難辦了。

    ” 麻子想起了姐姐的話,說道。

     兩人從四條大宮換乘電車,在桂河下了車。

     必須到桂河岸再往回返。

     “坐公共汽車來,沿桂河岸邊去就好了。

    那樣的話,能沿着離宮的竹牆走。

    ”夏二說。

     但是,麻子在麥田裡走,感到很新奇。

    這裡還有菜花田。

    她感到雲雀的叫聲也很新奇,不由向天上仰望。

     對京都來說,這是一帶平展的土地。

    這裡,近處的岚山、小倉山前邊的愛宕山以及更遠的比睿山,連綿的北山盡收眼底。

    東山煙霭蒙蒙。

     麻子環顧周圍春天的景色,說:“姐姐也來該多好啊……” “從左阿彌回來的那天晚上,和我父親談了許多關于百子小姐的事。

    ”夏二說。

     麻子回過頭來問:“談什麼了?” “是啊。

    說把氰酸鉀換成了砂糖,由此看來,人的生和死并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支配的。

    我覺得這話對。

    ” “姐姐是不是真的吃了砂糖,誰也不知道啊。

    ” “即使是編造的話也很有意思,但是我認為她說的是真話。

    ” “這事,我家誰也不知道。

    ” “你媽媽真了不起。

    ” “是嗎?如果孩子拿着氰酸鉀,哪個父母都會沒收的吧。

    ” “沒收是沒用的,因為還會弄到手的。

    ”夏二繼續說,“但是,我哥哥的氰酸鉀總是放在桌子裡的,直到失火把家燒了……聽到百子小姐說那話的時候,我想會不會是我哥哥把氰酸鉀給百子小姐了呢?” “啊?——” 麻子不由吃了一驚。

     “所以,百子小姐也許是要對我們進行抗議才說那話的。

    ” “不是。

    ” “總之,正如百子小姐所說的,人的生命就是那麼回事兒,有時就是那麼回事兒。

    百子小姐吃了砂糖,不就這樣活下來了嗎?那天晚上我看百子小姐,覺得更加漂亮了。

    ” 兩人進入了像村落般小小的街鎮。

     倒塌的白牆下面開着棠棣花。

     “據說我哥哥死的時候,把日記和信等等都燒了,沒留下什麼遺物。

    從部隊隻返回來一個像銀碗一樣的東西。

    百子小姐來的話,也許要給她看的。

    ” “我姐姐說,你哥哥的事連我父親都不大知道。

    ” “噢。

    但是,我父親說不久就請百子小姐到家裡來。

    這話也對水原先生說了。

    ” 麻子想,父親是不是想把姐姐寄放到啟太的家裡呢?為了醫治啟太的死造成的創傷…… 兩人來到桂離宮的前面。

     松樹的樹影投在離宮正門前面的草坪上,那裡開放着蒲公英和紫雲英的花。

    竹籬笆牆的前面,重瓣的山茶花也在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