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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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河道伸展開去;麥康伯一路上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他的嘴又幹了,不過這是興奮,不是害怕。

     “它就是從這兒進去的,”威爾遜說,接着用斯瓦希裡語對扛槍的人說,“去找血迹。

    ” 汽車剛才同那片灌木叢是平行的。

    麥康伯、威爾遜和那個扛槍的人下了車。

    麥康伯回頭一看,隻看到他的妻子身旁擺着一支來複槍,在望他。

    他向她揮揮手,她沒有揮手回答。

     往前走,灌木叢裡的樹葉長得密密匝匝;地面是幹的。

    那個中年的扛槍的人熱得渾身直淌汗;威爾遜把他的帽子壓到眼睛上;他的紅脖子就在麥康伯的前面。

    那個扛槍的人突然用斯瓦希裡語對威爾遜說了幾句,向前跑去。

     “它已經死在那兒啦,”威爾遜說,“幹得好,”接着他轉過身子,一把抓住麥康伯的手,他們一邊握手,一邊互相望着,咧開嘴笑了,就在這當兒,那個扛槍的人發瘋似的叫起來;他們看到他斜着身子從灌木叢裡跑出來,快得象一隻蟹,接着那條公牛出來了,伸出着鼻子,緊閉着嘴,鮮血淋淋,巨大的腦袋筆直向前,一下子猛沖過來!它望着他們,那雙窪下去的小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威爾遜在前面,跪在地上開槍,麥康伯呢,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槍聲,因為威爾遜那支槍的響聲太大了,隻看到那長犄角的突出部分爆發出闆瓦似的碎片,野牛腦袋向後一仰,他瞄準很大的鼻子眼又開了一槍,看到一雙犄角又猛的晃了一下,碎片飛出來;他現在看不到威爾遜了;那條野牛的龐大的身子眼看就要撲到他身上,他仔細瞄準着,又開了一槍;他的來複槍差不多同那顆伸出了鼻子沖上來的牛腦袋一樣高低了;他看得見那雙惡狠狠的小眼睛;接着那顆腦袋開始搭拉下來;他感到突然有一道白熱的、亮得叫人睜不開眼的閃電在他的頭腦裡爆炸;這就是他的一切感覺。

     剛才威爾遜低下身子從側面瞄準野牛的肩膀中間開槍。

     麥康伯直挺挺地站着向它的鼻子開槍,每一次都偏高一點,打中了沉重的犄角,象打中了闆瓦屋頂似的飛出許多碎片和碎末;汽車上的麥康伯太太呢,眼看野牛的犄角馬上就要沖到麥康伯的身上,就用那支6.5口徑的曼利切向那條野牛開了一槍,誰知道卻打中了她丈夫的顱底骨上面約摸兩英寸高、稍微偏向一邊的地方。

     現在弗朗西斯·麥康伯躺着,臉朝下,離那條野牛側躺着的地方不到兩碼;他的妻子跪在他身前,她身旁是威爾遜。

     “我不會去給他翻身的,”威爾遜說。

     這個女人歇斯底裡地哭着。

     “我會回到汽車裡來的,”威爾遜說,“那支來複槍在哪兒?” 她搖搖頭,她的臉已經變了樣。

    那個扛槍的人撿起那支來複槍。

     “擺在老地方,”威爾遜說。

    接着,他又說:“去把阿布杜拉找來,讓他親眼看一看出事的現場。

    ” 他跪下去,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絹,蓋在弗朗西斯·麥康伯那顆躺着的、頭發剪得象水手一樣短的腦袋上。

    血滲進幹燥的松土。

     威爾遜站起來,看到側躺着的野牛,它的四條腿伸得筆直,它那長着稀稀拉拉的毛的肚子上爬滿了扁虱。

    “一條呱呱叫的野牛,”他不由自主地估量起來,“兩支角中間最大的距離足足有五十英寸長,或者還出頭一點兒。

    出頭一點兒哪。

    ” 他把駕駛員叫來,吩咐他給屍體蓋上一張毯子,守在它旁邊。

     接着,他走到汽車跟前,那個女人坐在汽車的角落裡哭。

     “幹得真漂亮,”他用平淡的聲調說,“他早晚也要離開你的。

    ” “别說啦,”她說。

     “當然羅,這是無心的,”他說,“我知道。

    ” “别說啦,”她說。

     “别擔心嘛,”他說,“免不了會有一連串不愉快的事情,不過我會照一些相片,在驗屍的時候,這些相片會是非常有用的。

    還有兩個扛槍的人和駕駛員作證。

    你完全可以脫掉幹系。

    ” “别說啦,”她說。

     “還有多少事要料理啊,”他說,“我不得不派一輛卡車到湖邊去發電報,要一架飛機來把咱們三個人全接到内羅畢去。

     你幹嗎不下毒呢?在英國她們是這麼幹的。

    ” “别說啦,别說啦,别說啦,”那個女人嚷叫起來。

     威爾遜用他那雙沒有表情的藍眼睛望着她。

     “我的工作現在算是結束了,”他說,“我剛才有一點火。

     我原來已經開始喜歡你的丈夫了。

    ” “啊,請别說啦,”她說,“請,請别說啦。

    ” “這樣比較好,”威爾遜說,“說一聲請,要好得多。

    現在我不說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