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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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人都能告訴你這匹馬要蹦,它一蹦起來就成了美洲大陸上最可惡的魔鬼。

    你聽我說,我是卡利,老卡利,老阿貝卡利。

    還有,它是匹貨真價實,地地道道的純種墨西哥馬,還是個不一般的賤種。

    唉,你這個青蘿蔔疙瘩,如果你沉住氣,你會得到許多機會買一匹美國馬,價錢也比你那匹該死的外國雜種貴不了多少。

     我默不作聲,但打定主意,如果為那個拍賣商的兄弟舉行葬禮,隻要我還在這個地方,我一定放棄一切娛樂,去給他送葬。

     奔馳了十六英裡之後,那個加利福尼亞小夥子和純種墨西哥馬又沖進了城,馬滿嘴白沫,如同台風前的滔滔白浪,最後越過一架手推車和一個中國佬,在農場前下了錨。

     它喘息得那麼兇!通紅的鼻孔那麼急促地一張一合!瘋狂的馬眼那麼可怕地曜曜放光!但那個威風的畜牲屈服了嗎?根本沒有。

    議長閣下以為它沒勁了,騎上它到州議會大樓去,但那畜牲的第一次沖刺就飛過了半座教堂那麼高的一堆電杆。

    它到州議會大樓的一又四分之三英裡的速度記錄,直到現在還未被打破。

    然後,它檢了個便宜撇開那一英裡,去走那四分之三英裡。

    就是說它不走彎曲的道路,而是照直沖過田野,專撿那些栅欄和溝壑走。

    到了州議會大樓,議長說,他覺得是在空中飛行,就象騎着彗星旅行一般。

     傍晚,為了鍛煉身體,議長步行回家,把馬拴在一輛石英礦車後面。

    第二天,我把這匹牲口借給議會書記到丹納銀礦去,有六英裡遠。

    為了鍛煉身體,他把馬拴在那兒自己走了回來。

    我把馬無論借給誰,他總是步行回來;用任何别的辦法,他們也得不到這麼大的鍛煉。

    盡管如此,我還是把它借給任何想借的人,我的目的是想把它弄跛,這樣我就可以把它塞給借馬的人,或者把它弄死,借馬的人就得賠錢。

    但什麼事故也沒有出。

    它遇到的那些災難,要是别的馬遇到了沒有不喪命的,它卻總是平安無事地過來了。

    它每天的習慣就是要作一下以前一直被認為是不可能的實踐,總是獲得成功。

    有幾次,它也差一點失算,沒有保全騎手,可它自己卻毫毛無損。

    當然我想把它賣掉,但這個天真的想法沒有得到多少同情。

    拍賣商騎着它在街上來來往往沖了四天,驅散人群,擾亂市場,踐踏小孩,可是賣不起一個價錢有人最多給十八美元,但就是他雇傭一個臭名昭著的懶漢也得出這個價錢。

    人們隻是開心地笑着,就是有錢,也捏在手裡不買。

    拍賣商拿來了賬單,我隻得把它牽出市場。

    我們把它牽到小販那裡去,不惜血本拿它交換幾塊舊墓碑,廢銅爛鐵,草也不長的土地不管什麼樣的财産都行。

    但小販們不肯通融,我們又隻得走出小市場。

    我再也沒有騎過那匹馬。

    步行對于象我這樣沒有别的毛病,隻不過身上有幾條口子,有幾處内傷的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鍛煉了。

    最後,我決定把它送人。

    但這也失敗了。

    人們說太平洋沿岸地震很多他們不希望自己擁有一個。

    抱着最後一線希望,我把它送給州長,供大隊使用。

    開頭,州長高興得臉上發光,但馬上又沉下臉來,他說我的意圖太顯而易見了。

     正在這時,馬廄主人拿來了賬單,索取六周的保管費馬房錢十五元,草料費二百五十元!純種墨西哥馬吃了一噸草料,那人還說,如果讓它吃的話,它會吃一百噸。

     這裡,我很嚴肅地提一下,在那年和第二年上半年,草料的市價确是每噸二百五十美元。

    去年某個時候,還賣到了每噸五百元金币,前年冬天,草料奇缺,一點點草料就可弄到八百金币!不用我說,大家也猜得出結果:人們把牲口放出去餓死,初春時,卡森和鷹谷幾乎屍體遍野!那裡的老住戶都會證實這件事。

     我設法付了賬單,同一天,我把純種墨西哥馬送給了一個過路的阿肯色移民。

    命運把他送到了我手中,如果他見到了這幾行字,無疑他會記得那件贈品的。

     現在,任何有幸騎過一匹真正的墨西哥馬的人都會認得這一章裡描寫的那種動物,絲毫不會認為有所誇張但沒有見識過的人大概會覺得這不過是一幅想象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