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奮鬥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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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一個酒鬼那樣。

    有天,當機器匠大約翰-彼得斯暗地裡把這個告訴尤金時,他很恰當地向他說,“愛德-鮑威爾斯為了他的皮甯願死掉;”“皮”是當地用來代表女人的一個詞。

    人人似乎都可憐他,而這個人多少似乎也可憐他自己。

    等他複職以後,他有着一副卑賤的神氣,可是人人都知道,除去這個之外,他是一個相當能幹的工頭。

    不過大夥都認為,他那樣上哪兒也行不通的—— ①紐約州的一座城市,離紐約市十二英裡。

     根據這件事,尤金向自己堅決地說,一個被這種特殊罪惡困住的人上哪兒也行不通的;如果他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也會那樣的。

    這就象喝酒和盜竊一樣,世界公然反對它。

    往往,它跟那兩件事是分不開的——“一色羽毛的鳥兒,”他心裡想。

    不過他還是給它困住,而且跟愛德-鮑威爾斯一樣,他似乎也不能克制住它。

    至少目前他是向它屈服了,就和以前一樣。

    盡管他所挑選的女人特别美貌迷人,那也沒有多大道理。

    她們是女人;他應該要她們嗎?他已經有一個了。

    他曾經莊嚴地宣過誓,說自己一定愛護她,至少他形式上宣過那樣的誓,而現在,他卻跟着卡蘿塔鬼混,就和跟着在她以前的克李斯蒂娜和璐碧一樣。

    他是不是老在尋找這樣的女人呢?當然是的。

    他去追尋财富,榮譽和正直、純潔跟品德優良的名聲,是不是好多了呢?當然是的。

    那顯然是走向顯赫的途徑,假定他有才能的話,可現在,他什麼事都做,就是不走那種途徑。

    良心是他的障礙,一個沒有被冷酷的私心所改變的良心。

    真丢臉!他的優柔寡斷的性情真丢臉,不能從這個美的幻想上恢複過來。

    這就是在他反省的時候,他的一些思想。

     另一方面,他的二重性的另一面來了——把他的驚人的智力“探照燈”加以轉動的那種能力;這種“探照燈”象一道掠過天空和海洋的大白光,射在這問題的另一面上。

    這經常暴露出大自然令人費解的奧秘和外表的不公正。

    他禁不住看到大魚怎樣吃小魚,強的經常用弱的來做爪牙;盜賊、騙子和兇手有時毫無妨礙地就可以掠奪社會。

    善良并不總會受到報酬——往往反受到極壞的報應。

    邪惡有時卻繁榮起來。

    說它會受到懲罰是很容易的,但是真會那樣嗎?卡蘿塔并不認為會那樣。

    她并不認為她跟他幹的勾當很壞。

    她一再向他說,這是個公開的問題,他是給一個向内滋長的良心困擾着。

    “我可不認為這樁事那麼壞,”她有一次告訴他。

    “這多少要看你從小受的是什麼教育。

    ”社會上顯然有一種制度;這種制度顯然并不很成功。

    隻有傻子才給宗教管束住,而宗教主要是欺詐、騙錢和撒謊。

    誠實的人可能很好,但是他并不很成功。

    道德是給嚷得天翻地覆的,但大多數人都是不道德和超道德的。

    為什麼憂慮呢?注意你的健康吧!别讓病态的心理影響了你。

    她這樣勸說着,他也就贊同了。

    至于其他的問題,适者生存是極不錯的。

    他何必擔心呢?他有才幹。

     尤金就這樣來來回回地掙紮着。

    在安琪拉抵達的時候,她發現他就處在這樣的情形裡,深思、憂傷。

    在他沒有想着的時候,他有時也和以往一樣高興,可是他人很瘦,眼睛都凹下去了。

    安琪拉心想這是由于他過度疲勞和憂慮,才弄到這步田地的。

    她為什麼要離開他呢?可憐的尤金!她拚命節省他早先交給她的錢,大部分還帶在身邊。

    現在,她可以用這筆錢來照顧他了。

    她非常關心他身體的複原和他心地的甯靜,甚至預備親自去做随便什麼可以找到的工作,好使他的生活舒适點兒。

    她想着命運待他太不公平了。

    當他第一晚又靠她睡着時,她醒着躺在那兒哭泣。

    可憐的尤金!想想看他竟然被命運折磨成這樣。

    現在,她決不讓他被什麼她可以阻止的事情來困擾了。

    她要使他盡可能快樂、舒适。

    她着手去找一所美好的小公寓,使他們在那兒可以安定下來,由她替他燒飯。

    她想或許他的飯食不很對勁兒,等她把他安置到一個她可以裝出自信而勇敢的地方時,他就會從她這兒獲得勇氣,變得好些。

    因此她抖擻精神來進行她的工作,一面和尤金溫存,因為她深信這是他最需要的。

    她一點兒沒有覺得這一切在他看來是出多麼大的笑劇;在自己眼前,他顯得多麼卑鄙、多麼被人瞧不起。

    他并不喜歡卑鄙——并不願意迅速去打消她的幻想,走他自己的路;可是這種雙重的生活使他厭惡。

    他禁不住感覺到,從多方面看來,安琪拉比卡蘿塔好。

    但是那個女人眼界比較廣闊,容貌比較文雅,更有氣派、更為靈妙。

    她是個世俗的公主,不可捉摸,非常陰險,不過總是個公主。

    安琪拉可以用當時通行的一句話恰當地來形容一下——一個“極好的女人”,誠實、勤懇、機智、在一切事情上都順從當時人類的精神和世俗的情感。

    他知道社會會徹底支持她來譴責卡蘿塔的,可是卡蘿塔使他覺得更有意思。

    他希望可以獲得這兩個人,沒有無謂的糾紛。

    那末一切就美滿了。

    他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