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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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請問,往人的腦袋裡灌些念頭,又頂什麼用呢?你以為人有了念頭,就會行動嗎?讓我在這裡實話對你說吧,你特别缺乏沖勁兒……自己有的你才能給别人。

    總之,你願意同我們一起去嗎?……不行吧?你看!怎麼樣?……那好,親愛的安棋爾,再見,我還要去看看您。

    ” ①蒙莫朗西,位于巴黎北面,距巴黎城約二十公裡。

     他走了。

     “您瞧見了,溫柔的安棋爾,”我說道,“我留在您身邊;……不過,别以為這是因為愛……” “當然不是!我知道……”她答道。

     “……可是,安棋爾,哎呀!”我懷着一點希望嚷道,“快到十一點啦!禮拜的時間既然過啦……” 她歎了口氣,說道: “那我們就去參加四點鐘的禮拜吧。

    ” 一切又恢複原狀。

     安棋爾有事兒走了。

     我偶爾看一眼記事本,隻見上面記了探望窮人一條,就趕緊沖向郵局打電報: “喂!于貝爾!窮人!” 我回來邊等回電,邊重讀《小封齋講道錄》。

     兩點鐘,我收到電報,隻見上面寫道: “糟糕,詳見信。

    ” 這樣一來,憂傷的情緒越發完全侵占我的心。

     “因為,”我哀歎道,“于貝爾要走了,萬一他六點鐘來看我呢?《帕呂德》一完稿,天曉得我還能幹點兒什麼。

    我知道無論寫詩還是戲劇……我都不大可能成功,而我的美學原則又反對構思小說。

    我已經想到重新擡起我那老題目《波爾德》①,正好可以接續《帕呂德》,又不會同我唱對台戲……” ①在法文中,“波爾德”意為“海塗懇地”、“海灘圩地”,與“帕呂德”表示的’‘沼澤地”相對應。

     三點鐘,于貝爾給我寄來一封快信,信上寫道:“我那五戶窮苦人家交給你照看;随後寄去名單和注意事項;其他各種事務,我托給理查德和他的妹夫,因為你一竅不通。

    再見,我到那裡會給你寫信。

    ” 于是,我又翻開記事本,在星期一那頁上寫道:“争取六點起床。

    ” ……下午三點半,我去接安棋爾;我們一道去奧拉托利修會做禮拜。

     到了五點鐘,我去探望我那窮苦人家。

    繼而,天氣涼下來,我回到家,将窗戶關上,開始寫作…… 六點鐘,我的摯友加斯帕爾進來。

     他從擊劍房來,一進屋就說道:“咦!你在工作?” “我在寫《波爾德》……”我答道。

     尾聲 噢!今日晨光多難, 多難一洗這片平原。

     我們吹笛給您聽 您卻不聽這笛聲。

     我們唱歌來伴舞 您該舞時不動步。

     該當我們想跳舞 無人吹笛難移步。

     既然處處不吉祥 我就更愛大月亮。

     月夜大吠聲聲哀 善歌蟾蜍唱起來。

     明月無言灑清光 水清見底照池塘。

     月亮融融赤裸體 清輝流瀉無絕期。

     我們趕羊無牧杖, 趕着羊群回小房。

     羊兒卻要去赴宴 我們預言也枉然。

     别人帶着白綿羊 未去水槽去屠場。

     我們就在沙灘上 搭建易倒大教堂。

     另一種解決辦法 或者,再次前往,充滿神秘的森林喲,一直走到我熟悉的地方;那裡棕褐色的死水還在浸泡,泡軟了陳年的葉子,幾度明媚春天的葉子。

     正是在那裡,我的百無一用的決心,才能得到最好的休息,而我的思想也逐漸萎縮變小,最終變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