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死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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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瑟蘭思先生連忙撿起來,看了看,上面沒有1875年的字樣。

    斯帕德太緊張了,就像抓住了那枚倒黴的硬币一樣,神經一下子崩潰了。

     現在又得重來一遍。

    俄國佬自然又一次逃脫了危險。

    克萊頓把手伸到上衣下面,珍妮·波特痛苦地閉上一雙眼睛。

    斯帕德彎下腰,大睜着一雙眼睛,直盯盯地望着那隻将要決定他命運的手。

    因為不管克萊頓最後一次抓到的是什麼,決定斯帕德的命運也在此一舉。

     威廉·塞西爾·克萊頓——格雷斯托克勳爵從上衣下面抽出手,手心裡緊緊搖着一枚硬币,他看着珍妮·波特,不敢伸開手掌。

     “快點!”斯帕德惡狠狠地說,“我的天!快讓我們看看!” 克萊頓伸開手指,斯帕德第一個看見硬币上面的字樣。

    大夥兒還沒弄清怎麼一回事,他已經站起來,一頭栽下去,永遠消失在湛藍的大海裡了——克萊頓抓到的不是那枚1875年的硬币! 由于精神過分緊張,還活着的這三個人都陷入半昏迷狀态。

    他們一直躺到天黑,後來的幾天也沒有再談起這個話題。

    那幾天真是充滿了絕望和恐怖。

    人也越來越虛弱了。

    後來,瑟蘭恩先生爬到克萊頓身邊,輕聲說:“在我們虛弱到連吃的力氣也沒有了之前,必須再抽一次簽。

    ” 克萊頓處于一種連自己的意志也無法把握的狀态,珍妮·波特已經三天沒有說話了,他知道,她要死了。

    盡管想起來覺得十分可怕,他還是希望不管是他還是瑟蘭恩先生的犧牲都能夠給她重新活下去的力量。

    因此,他立刻同意了這個俄國佬的建議。

     抽簽兒還按上次的程序進行,不過這回隻能有一個結果——克萊頓抓住了那枚1875年的硬币。

     “什麼時候動手?”他問瑟蘭恩。

     俄國佬已經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伸出軟綿綿的手指試圖把它打開。

     “現在。

    ”他喃喃着,一雙眼睛貪婪地望着這個英國人。

     “不能等到天黑嗎?”克萊頓問道,“絕對不能讓波特小姐看見。

    你知道,我們本來要結婚了。

    ” 瑟蘭恩先生臉上現出失望的表情。

     “好吧,”他猶猶豫豫地回答道,“離天黑反正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們已經等了好多天了,還能再等幾個小時。

    ” “謝謝,我的朋友。

    ”克萊頓喃喃着,“現在我要爬到她那兒去,臨死之前,我願意和她一塊兒呆上一兩個小時。

    ” 克萊頓爬到姑娘身邊時,她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知道,她要死了,很高興她用不着目睹這場可怕的悲劇了。

    他捧起她的手,緊貼到自己那幹裂、虛腫的嘴唇上。

    他躺在她的身邊,長久地撫摸着這隻幹枯的、爪子一樣的手。

    這隻手屬于巴爾的摩那個美麗的少女,它曾經那樣白嫩、滑膩、漂亮。

     不知不覺無已經黑了。

    暮色中有人在叫他。

    是那個俄國佬要執行對他的判決。

     “我就過去,瑟蘭恩先生。

    ”他趕緊回答。

     他用手和膝蓋支撐着身體,試了三次,企圖爬過去,接受死神的裁決。

    可是,在珍妮身邊躺了幾個小時,他越發筋疲力竭,怎麼也爬不到瑟蘭恩身邊了。

     “你爬過來吧,先生!”他有氣無力地喊道,“我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手和膝蓋都沒法挪動了。

    ” “他媽的!”瑟蘭恩先生咕哝着,“原來你想騙我。

    ” 克萊頓聽見那個俄國佬在船底艱難地爬行,接着傳來一聲絕望的呻吟。

    “我爬不動了,”他悲傷地歎息着,“太晚了,你把我騙了,你這條肮髒的英國狗!” “我沒有騙你,先生!”克萊頓回答道,“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不過,我要再試一次,如果你也加把勁兒,我們都爬一半遠,你就可以吃我了。

    ” 克萊頓把剩下的一點點力氣全都使上,努力向前爬,他聽見瑟蘭恩顯然正吃力地向他這邊挪動。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英國人終于成功地用手掌和膝蓋把身體支撐起來,可是剛向前挪動了一下,就又頭朝下跌倒在船上。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瑟蘭恩先生寬慰地喊了一聲。

     “我過來了。

    ”俄國佬輕聲說。

     克萊頓又試圖爬過去迎接他的命運。

    可是又頭朝下栽倒在船底,盡管奮力掙紮,還是沒能再爬起米。

    他仰面朝天躺在船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俄國人吃力地爬着,呼吃呼吃的喘氣聲越來越近。

     他就這樣整整躺了大概一個小時,等待瑟蘭恩先生從黑暗中爬過來,結束他的苦難。

    現在瑟蘭恩已經離他很近了,可是每爬一次,中間休息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正在等待死神到來的克萊頓幾乎覺察不到,他正在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

     後來,他終于意識到,瑟蘭恩已經離他很近了。

    他聽見一陣咯咯咯的笑聲,什麼東西碰了一下他的臉,他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