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薩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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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兒?你為什麼永恒不斷的改變形狀?時而又細又彎,婉如一锼沒有船桅的船,或者步人群星之間,像個看守羊群的牧人;時而又亮又圓,像車輪一樣駛過山峰。

     "月神啊!我愛你,對嗎?我望過你多少回啊!可是你并不愛我!你在你的碧空奔馳,而我卻留在靜止不動的地而。

    " "達娜克,拿起你的奈巴琴,在銀弦上輕奏一曲,因為我心悲哀。

    " 女奴支起一架比她還高的三角形烏木豎琴,把豎琴的尖端嵌在一隻水晶球裡,揮動雙臂,開始?牟奏起來。

     琴聲低沉、急促,一聲緊似一聲,仿佛蜜蜂的嗡嗡鳴聲,漸而越奏越響,飛人夜人,與哀怨的濤聲、衛城巅頂大樹的飒飒聲交織成一片。

     "你怎麼啦,小姐?現在不管是微風拂而,浮雲飛過,什麼都使你煩躁不安。

    " "我也不知道。

    "她說。

     "你祈禱時^太長,使你疲倦了。

    " "哦!達娜克,我真想溶化在祈禱中,就像一朵花兒溶化在酒裡一樣!" "這也許是你那些香料發出的煙霧所造成的吧?" "小是!"薩朗波說,"天神們的楨靈是奇寓在笑妙的香氣中的。

    " 于是女奴轉而對她談起她的父親。

    人人都相信他到麥加爾特大神的列柱後面的璩珀之國去了。

     "可是如果不回來,"她說,"你就必須在元老們的兒子中挑選一個丈夫,因為這是他的意願。

    那時你這些煩惱就會在丈夫的懷抱中煙消雲散。

    " "為什麼?"少女問道。

    她所見到過的那些男子的野獸般的狂笑和粗笨的手腳,全都使她十分讨厭。

     "達娜克,我的内心深處有時會噴出一股熱氣,比火山的霧氣還要潮悶。

    有些聲音在呼喚我,有團火球在我胸中滾動、升騰,使我窒息,馬上就要死去。

    随後又有一種甘養無比的東西從我額頭一直流到腳跟,通過我的肌肉……這是一種遍及我全身的撫愛,我覺得渾身被壓,像有一位天神壓在 我身蔔。

    啊!我真想化為一陣清風、一道流光,消散到夜霧中、泉水裡、樹液裡,脫離我的軀體,飄飄乎乎,扶搖直上,聖母啊,直到你的跟前!" 她盡力高舉雙臂,挺起胸脯,加上她那長長的衣袍,樣子潔白而輕盈。

    然後,她氣喘籲籲地倒在象牙床上,達娜克給她脖子上挂了一串海豚牙琥珀念珠為她壓驚。

    薩朗波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把沙哈巴蘭給我找來。

    " 她父親沒讓她進女祭司的學校,甚至不讓人告訴她任何有關月神的民間傳說。

    他要留着她将來締結一門政治上對他有用的親事。

    所以薩朗波獨自住在這座宅邸裡,她母親早已去世了。

     她在各種齋戒、潔身儀式中長大,周圍盡是些精美、莊嚴的事物,身體滲透了芳香,心靈充滿禱文。

    她滴酒不沾、不食葷腥,從未碰過不潔的畜生,也未踏進過死人的屋子。

     她不知道月神還有一些淫猥的偶像,因為每位神祗都有幾種不同的形象,往往有些相互抵觸的偶镓崇拜卻是本于同一信條,薩朗波隻按照月亮的星體形态來崇拜月神。

    月亮對這位處女具有某種影響,月缺時,薩朗波也漸漸虛弱。

    她整個白天沒精打采。

    到了晚上卻又生氣勃勃。

    有一次月蝕,她險些死去。

     但是嫉妒心很重的月祌卻因薩朗波的童貞沒有成為奉獻給自己的祭品而對她施加報複,用無法擺脫的煩惱來折磨她。

    這忡欲念越是嫌胧就越是強烈,它滲人這種信仰擴散開來,而且被信仰加強了。

     哈米爾卡爾的女兒一心關心着月神。

    她熟知女神的事迹、遊曆及所有的别名,她誦念着這些稱呼,卻不知道它們各有什麼獨特的含義。

    為了深入理解教義,她想走進神廟最隐秘的所在,去認識那位被着華麗神衣的月神像。

    因為從描述裡總是難以清楚地認識月神,而得到或者隻是看到月神的偶像,也就等于掌握了月神的部分抻力,而且在某種程度七支配了月神。

     薩朗波轉過身來。

    她聽出了沙哈巴蘭衣服下擺上的金鈴的叮呤聲。

     沙哈巴蘭登上梯子,一到平台口,他就交叉雙臂站定了,他那深陷的眼睛就像墓穴裡的長明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