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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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十分肥沃,隻是怕是蚰蜒。

    但麥克佛遜知道對付它們的辦法。

    親愛的,如果需要的話,就到我家來,他會教您的。

    瞧,您丈夫來了。

    ” 他俯下身子,吻了一下朝他伸出的那隻胖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蒙克頓夫人對他的祝賀不隻是慈祥的,而且非常溫柔。

     “祝賀您,親愛的亨利!斯坦利.裡維斯的女兒為咱們增添了光彩,這是咱們大家莫大的榮幸。

    是的,比阿特麗斯,您父親年輕時,我對他就有很深的了解。

    我弟弟在牛津大學時,和他很要好,我在妹妹的結婚典禮上跟他跳過美女艾舞。

    好了,我該走了。

    過了星期一再見。

    我的兒媳婦請我轉達她的歉意——她分娩後還沒有康複。

    請您别忘了大麗花的事。

    ” 亨利送她上馬車時,心裡還有些嘀咕。

    她拉着他的手。

     “不調皮,您知道,您是多麼幸運嗎?她真迷人。

    雖然不像她母親那樣漂亮,但我認為,絲毫也不比她母親遜色。

    坦率地說,當我知道您所做的這一選擇之後,感到有些不安,擔心她象她母親。

    我簡直無法容忍那個愚蠢的多拉.龐謝福。

    确實,她很漂亮,可以說得上十分妖豔,我們都管她叫“小天使”。

    但光漂亮是不夠的。

    如果您母親的這個家由一個靈魂空虛的蠟制洋娃娃來掌管,我會感到十分遺憾。

    我很敬重漢娜.巴頓:她是個深明事理的正派女人。

    但比阿特麗斯确實稱得上是斯坦利.裡維斯的女兒,您看她的一舉一動。

    真是儀态萬方,猶如一匹高貴的駿馬。

    但您還是應該關心她的衣着。

    我簡直有些吃驚;最初一瞬間,我把她當成demoiselledecompagnie了。

    難道那個傻女人沒有給她陪送嫁妝。

    ” “時間來不及了,”亨利含糊其詞地說。

    “為了請她哥哥當主婚人,我們隻好提前舉行婚禮。

    她哥哥急着要回葡萄牙去。

    他在外交部門工作。

    ” “知道,我全知道。

    您猜猜,是誰給他安排的這份工作?當然是蒙克頓了。

    那個小夥子怎麼樣?您喜歡他嗎?啊,這使我很高興。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穿着藍色的絲絨西裝,簡直是個儀表堂堂的男子漢。

    當時,他坐在我們駐巴黎大使館的椅子上看小說,顯得十分善良、溫順。

    您應該盡快帶她去倫敦或者巴思,給她做點衣服。

    過了星期一,你們到我家吃午飯……她有沒有合适的服裝?我以為,多拉會給她做結婚禮服的。

    那麼,這件是誰做的?噢,是我妹妹送的。

    好極了,衣服首先是給人看的。

    我向咱們社交界介紹的最後那位新娘,竟然忘記了她舉行婚禮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當然,這并沒有多大關系:新郎已經快七十歲了,走路都得拄拐杖。

    但象您這樣一個年輕人,問題就不一樣了,是不是?” 她親昵的笑了笑,用胳膊肘朝他肋上捅了一下,他抽搐了一下。

    這并不是因為他比他同輩的人正派,而是因為,他不願意蒙克頓夫人拿比阿特麗斯開心。

     蒙克頓夫人從馬車的窗戶探出身子,用她那肥大的手指警告着他。

     “您可要作她的好丈夫,亨利少爺,否則,我可不饒您。

    ” 他清醒過來以後,趕快跑進客廳,抱住年輕的妻子,狂吻起來。

     “親愛的,親愛的!你知道嗎?你把什麼人給征服了?我還沒見過她和别人這樣談過話,從來沒見過!全郡的人都将拜倒在你腳下。

    我的美人!我怎麼感謝你呢?” 比阿特麗斯把下嘴唇咬得發疼。

    達到目的,這當然是令人愉快的事。

    可是代價呢? 她稍稍閃開身子。

     “别這樣,亨利,你把我的衣服弄皺了。

    ” 他哈哈大笑,放開了她。

     “你的衣服!就為這件衣服我都挨罵了!應該想法給你添置點服裝。

    ” “我什麼都有,隻不過是忘了換而已。

    蒙克頓夫人對所有人的穿戴都要指手劃腳嗎?” “隻是對她喜歡的人,她才指手劃腳。

    但恐怕她對很多人并不這麼關心。

    告别時,她那麼溫柔地吻你,就好象你是她親侄女似的。

    這簡直使我不勝驚奇。

    ” 看來,他根本沒有想到問問自己: 她是不是願意讓那個長着一對閃閃發光的小豬眼的完全陌生的女人吻她,管她叫親愛的小姑娘,撫摩她的臉蛋。

    比阿特麗斯立即垂下眼睑。

    一切都無所謂,隻要他滿意…… 他還是那樣滿面春風,查看秋天裡的那些果樹去了。

     她說得對:銀行存款已經所剩無幾了。

    最好是等三月份的進款,不急需的開支,暫時應該節省下來。

    但也不能讓妻子在本地社交界初次抛頭露面不戴任何首飾,隻插一束迎春花。

     “或許能在我母親的首飾匣裡找到點叙,”他說。

    “當然,也可能什麼都沒有了。

    你知道,巴頓家庭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