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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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了。

    ” 比勒羅吩咐趕車的:“上交易所。

    ”他又對勒巴做了個記号,因為發覺賽查有些叫人擔心的症象,怕他會神經錯亂。

     檢察長随即把協議書的摘要念了一遍。

     杜·蒂埃道:“先生,你這句話怎麼說呢?” 有名的檢察長的演說已經給皮羅多披上光榮的袍褂;巴黎的高等法院在法國居于第一位,如今庭長再來一個鄭重的聲明,表示鐵面無情的司法界也受了感動,更使皮羅多快樂得無以複加。

    他坐在聽審席上走不動了,仿佛身子釘在那裡,呆呆的望着法官,覺得他們都是天使,給他重新打開了社會的大門。

    叔嶽挾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前廳。

    賽查過去沒有服從路易十八的命令,這時卻不由自主的把榮譽團的紅絲帶扣上了鈕孔。

    朋友們立刻把他圍住,抱着他擡上馬車。

     推事們當庭讨論了一下,審判長便站起來宣判。

     我們不妨想象一下當時破産人的心情。

    許多朋友,現任商務法庭庭長勒巴,經手他破産案的商務裁判加缪索,老東家拉貢,忏悔師陸羅神甫,陪着他爬上石級,周圍的環境自然而然使他緊張起來。

    有了那位聖潔的教士在場,人世的榮譽在賽查眼中也更加顯得莊嚴。

    老于世故的比勒羅,打算叫侄婿事先就高興得過分一點,免得臨到喜事,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

    老花粉商剛在家裡換衣服,幾個真正的朋友就來了,認為陪他上法院也是他們的榮幸。

    他見了來客十分快活,那種興奮的心情正好使他能應付法庭上莊嚴的場面。

    大廳上坐着十幾位法官,皮羅多還遇到另外一些朋友在場旁聽。

     在場的人個個歡天喜地,也就把賽查的激動和身子的搖晃看作應有的興奮,沒想到會緻命的。

     原文在這裡插進一大段議論,特·葛朗維伯爵為了适應他的地位,乘機把拿破侖黨人,進步黨人和王上其他的政敵一齊控訴在内。

    後來局勢的發展證明這位法官的擔心并非沒有根據。

     勒巴道:“嘿!嘿!當然是從好的方面說羅。

    ”他聽見比勒羅冷言冷語的借此出氣,不由得微微一笑。

    勒巴對杜·蒂埃的事一無所知,可是也覺得他是個壞蛋。

     前任花粉商讓比勒羅和勒巴,兩個德高望重的商人一邊一個攙着,走進交易所,後面跟着拉貢。

    他複權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三位商人最先碰到的就是杜·蒂埃。

     判決複權的事在巴黎高等法院非常少見,十年也難得碰到一次。

    處世嚴肅的人總覺得法院的儀式有種說不出的莊嚴與偉大。

    制度給人的觀念完全根據人的感情而定,我們心目中認為它偉大,它就偉大。

    倘若一個民族喪失了信仰(不是宗教),孩子們從啟蒙教育開始就做慣赤裸裸的分析,把一切保存傳統的束縛都放松的話,這個民族就會瓦解;因為那時民族隻靠卑鄙龌龊的利害關系結合,隻靠計算精明的自私自利的需要來結合。

    皮羅多受着宗教思想的熏陶,他對法律的看法就是我們應當有的看法,就是說法律是社會的代表,不管采取什麼形式,法律總是衆人公認的規則的莊嚴的表現。

    執行這聖職的人必需洞達人情世故,不動感情,保持冷靜,才能監護那些激動人心的利益;所以法官愈是白發蒼蒼,年老體弱,他的職務愈顯得莊嚴神聖。

     冷靜的比勒羅對多情的包比諾說:“你做得過分了,灌他這許多酒,他受不住的。

    ” 公斯當斯吓了一跳,立刻扶他進房。

    他好容易走到裡面,撲在一張靠椅上說道:“去請奧特萊醫生!請陸羅神甫!” 他胸部已經爆斷一根血管,再加動脈瘤把他的呼吸阻塞了。

     他的最後幾句話是這樣說的:“本人代表全體法官向皮羅多表示,本院能宣布這樣的判決,感到很滿意。

    ——書記官,傳下面的案子。

    ” 他接着說:“一個巴黎的公證人卷走了皮羅多的存款,促成他的破産。

    從法院對羅甘的判決書看,可以知道羅甘欺騙他的主顧到什麼程度。

    後來,債權人和皮羅多成立了協議。

    為了表揚皮羅多,我們不能不特别指出:目前的破産案大多黑幕重重,經常玷辱商界的名譽;可是皮羅多的手續辦得那麼規矩清白,在一般的破産案中是絕對看不到的。

    債權人清點他财産的時候,發現他把所有的小東西都留下了:他的衣服,飾物,一切個人用品,不但他的,連他妻子的也留在那裡;她為了增加資産,把她的全部權利放棄了。

    由此可見,過去使皮羅多被任為區政府官員的聲望是不虛的,因為當時他是第二區副區長,剛好得到榮譽團勳章。

    他的受勳不但因為他是忠心耿耿的保王黨,參加過共和三年的戰鬥,在聖·洛克教堂的石級上流過血;而且還由于他在商務裁判任内所表現的識見和息事甯人的精神,受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