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腓列普的最後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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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出過力的人都需要酬勞,而立憲巴爾紮克有一部小說就用這個題材。

    制的政府并沒許多位置安插,所以對某些清寒的貴族婦女不止分派一個彩票行,而是分派兩個,大約有六千到一萬法郎收入。

    在這個情形之下,一個将軍或貴族的寡婦沒法親自照管,必須出錢另請掌櫃。

    掌櫃倘是單身漢,他又不能不再雇一個夥計;因為彩票行從早上開到半夜,财政部規定的文件表格又數量極多。

    鮑望伯爵夫人聽陸羅神甫講了勃裡杜寡婦的遭遇,答應一朝掌櫃出缺,把勃裡杜太太補上去,眼前先要她的掌櫃給阿迦德六百法郎薪水。

    阿迦德早上十點上班,連吃夜飯的時間都很局促;晚上七點回彩票行,要半夜才下班。

    兩年之内,約瑟沒有一晚不去接母親回瑪薩裡納街,有時還去接她吃晚飯;不論在歌劇院,意大利劇院,還是什麼人才濟濟的交際場所,朋友們老是看見約瑟中途退席,在半夜以前趕到維維安納街。

     他見了兄弟,說道:“咦!小家夥來了。

    好吧,咱們一塊兒去吃晚飯,吃過晚飯上歌劇院。

    佛洛麗納和佛洛朗蒂納有包廂。

    我同奚羅多一起去,你也來,我替你介紹拿當。

    ” 他拿起鉛球柄的手杖,嘴裡銜上一支雪茄。

     不久,阿迦德的單調而有規律的生活成了習慣。

    受過劇烈痛苦的人精神上多半靠這種生活做依傍。

    早上她收拾自己的卧房;鳥兒貓兒那時全沒有了;在壁爐架旁邊弄好中飯,端到畫室去和兒子同吃;然後打掃兒子的卧室,把自己屋裡的火熄掉,到畫室裡坐在生鐵火爐旁邊做活,約瑟有朋友或模特兒來了,她就走開。

    雖然她對于藝術和制作方法一竅不通,卻很喜歡畫室的清靜。

    她在藝術方面毫無進步,也不冒充風雅假裝懂得;聽人家對色彩,構圖,素描那麼重視,隻覺得非常奇怪。

    遇到小團體裡的朋友或是和約瑟來往的畫家,如希奈,比哀·葛拉蘇,雷翁·特·洛拉,那時還是很年輕的“拉班”,綽号叫彌斯蒂格裡,遇到這班人辯論,阿迦德往往過來把作品細瞧,可始終看不出有什麼東西值得誇大其詞,争得這麼熱烈。

    她替兒子縫内衣,補襪子,甚至洗畫闆,收集揩畫筆的破布,收拾畫室,樣樣弄得整整齊齊。

    約瑟看見母親關心這些小事,也對她格外體貼。

    母子倆在藝術方面盡管隔膜,感情卻很融洽。

    原來母親自有母親的計劃。

     下星期日,腓列普又來讓兄弟畫像。

    這回母親不再回避。

    她開出中飯來,向兒子問長問短,從他嘴裡聽到她母親的老朋友奧勳太太的内侄,在文壇上已有相當地位。

    腓列普和他的朋友奚羅多來往的全是一般新聞記者,女演員,出版商,他們倆以報館出納員的身份受到重視。

    腓列普飯後一邊讓約瑟畫像,一邊盡喝雜合酒,話愈來愈多。

    他自命不久又能揚眉吐氣,做個頭面人物了。

    但約瑟問到腓列普的經濟來源,腓列普就默不作聲。

    碰巧第二天是節日,報紙休刊,腓列普為了早些結束,提議明天就來讓兄弟畫完。

    約瑟說展覽會日期近了,他有兩張畫要展出,沒有錢配框子,正在替畫商瑪古斯臨一幅盧本斯。

    原作是一個瑞士銀行家的,隻借十天,明天是最後一天了。

    腓列普的像隻能等下星期日再畫。

     下午四點左右,約瑟到小徑街找到了腓列普,他在那裡填補奚羅多的缺。

    龍騎兵營的老上尉替外甥辦的一份周報當出納員去了。

    原來的小報仍是斐諾的産業,雖則改成公司,所有的股票都操在他手裡,出面的老闆和總編輯是斐諾的一個朋友,姓羅斯多。

    他的父親便是從前伊蘇屯按察使的代辦,勃裡杜的外公要找他出氣的;因此這羅斯多也就是奧勳太太的内侄。

     上校敞開洪亮的嗓子叫道:“啊,怎麼!你們還是不放心我?難道我不能有積蓄麼?” “那麼你去找他的朋友,打聽他怎麼樣了。

    ” “誰?” “行,我這裡有一匹出色的馬,照葛羅的那匹定做的,正沒處用。

    ” “行!” “腓列普!” “是的,”約瑟回答。

    “那要值到兩萬法郎。

    你瞧,天才就有這本事。

    還有些作品值到幾十萬呢。

    ” “我每天九點到下午五點都得守在這個雞棚裡……” “好,我去罷。

    ” “好,小家夥,”當年拿破侖的傳令官說着,在門房的燈上點雪茄。

     “好媽媽,你以為他在國外吃苦麼?你想錯了,他在紐約跟在國内一樣尋歡作樂。

    ” “天哪!他在幹什麼呢?” “嘿!這家夥喝西北風也過得了日子。

    他會鍛煉出來的。

    ” “可是畫他騎在馬上,穿着龍騎兵營營長的裝束麼?” “可憐的老人家怎麼樣?” “隻要兩個星期日就夠了。

    ” “再見了,媽媽,”腓列普擁抱着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