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美麗的聖·伊佛到凡爾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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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揚山尼派?”——“我敢向大人擔保,他連基督徒還不大說得上。

    十一個月以前,我們才給他行了洗禮。

    ”——“那好極了,好極了,我們一定照顧他。

    你的教職出息不錯嗎?”——“噢!微薄得很;舍侄又花了我們很多錢。

    ”——“你們附近可有揚山尼派?你得注意,親愛的院長先生,他們比迂葛奴黨,比無神論者,還要危險。

    ”——“大人,我們那兒沒有揚山尼派;小山聖母修院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揚山尼主義。

    ”——“那才好呢;行啦,你有什麼要求,我無不盡力。

    ”他挺殷勤的送走了院長,把他忘得幹幹淨淨。

     時間過得很快,院長和他的妹妹感到絕望了。

     打定了主意,她覺得安慰了,放心了,便不再拒絕傻瓜的未婚夫;她也接待那可厭的公公,奉承她哥哥,在家裡布滿了愉快的空氣;然後行禮那天,清早四點,她帶着人家送的結婚禮物和手頭所有的東西,偷偷的動身了。

    她布置周密,晌午時分已經走了四十多裡,才有人走進她的卧房。

    大家吃了一驚,慌張到極點。

    法官那天所發的問題,超過了一星期的總數;傻新郎也比平時更傻了。

    聖·伊佛神甫大發雷霆,決意去追妹子。

    法官父子決意同行。

    于是大勢所趨,下布勒塔尼那一郡的人物,幾乎全體到了巴黎。

     可是那該死的法官急于要替大戆兒子完婚,特意叫人把聖·伊佛接出修院。

    她始終熱愛她的幹兒子,正如她始終痛恨人家派給她的丈夫。

    送進修院的侮辱加增了她的熱情。

    要她嫁給法官兒子的命令更是火上添油。

    怨恨,柔情,厭惡,攪亂了她的心。

    不用說,一個少女的愛情,比一個年老的院長和一個四十五歲以上的姑母的友誼,心思巧妙得多,膽子大得多。

    何況她在修院中私下偷看的小說,也把她訓練成熟了。

     可是在凡爾賽又怎麼辦呢?年輕,貌美,一無指導,一無依傍,人地生疏,危險重重,怎麼敢去找一個宮中的侍衛呢?她想出一個主意,去找一個地位卑微的耶稣會士。

    社會上既有不同等級的人,也就有不同等級的耶稣會士,正如他們說的,上帝拿不同的食物給不同的禽獸。

    上帝供給王上的是他的忏悔師拉·希士,凡是鑽謀教職的人都稱之為迦裡甘教會的領袖。

    其次是公主們的忏悔師;王公大臣是沒有忏悔師的,他們才不這麼傻呢。

    此外還有平民百姓的耶稣會士,尤其是女用人們的耶稣會士,專向她們打聽女主人的秘密的,而這就不是一件小差事。

    美麗的聖·伊佛去找的就是這樣的一位,叫做萬事靈神甫。

    她把事情和盤托出,說明身份,遭遇,眼前的危險,求他介紹一個虔誠的信女招留她住宿,免得歹人垂涎。

     兄妹倆動身了;但一到巴黎,就象進了一座大迷宮,看不見進路,也看不見出路。

    他們并非富有,卻每天都得坐着車出去尋訪,又尋訪不到一點蹤迹。

     萬事靈神甫帶她到一個信女家裡,是他最親信的人,丈夫在禦廚房當差的。

    聖·伊佛一到,立刻巴結女主人,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友誼。

    她打聽那個當侍衛的布勒塔尼人,叫人把他請來。

    從他嘴裡,她知道天真漢和秘書談過話就被架走,便趕去見秘書:秘書一看見美人,心先就軟了;的确,上帝造女人是專為制服男人的。

     很少的一點快樂和無窮的痛苦,很少的一點希望和可怕的恐懼,把美人聖·伊佛的一顆心分做兩半;她受着哥哥追蹑,心裡疼着愛人,眼淚抹掉了又淌下來,打着哆嗦,身子都軟癱了;但她還是鼓足勇氣,急忙奔去見聖·波安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