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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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埃洛夫。

    當我們的部隊趕到時,已為時太晚!黑山被切斷了,貝爾福受到威脅,孚日山脈南部被入侵……你能從這裡看到道德的作用……我們失敗了。

    這就是他們暗中準備的事情。

    這就是你無法了解的,約朗塞,盡管你是那麼小心翼翼……盡管我警告過你。

    ” “上個禮拜,我已經給省政府寫了一封信。

    ” “去年就應該寫這封信了!這段時間裡,他們來了,他們向前挺進……他們幾乎不隐蔽了……瞧……聽一聽……聽一聽……” 遠處的某個地方傳來了顫動的軍号聲,像回聲一樣,碰到樹叢後減弱了。

    模模糊糊的軍号聲……但莫雷斯塔爾不會搞錯,他壓低聲音說道: “噢!是它!……是它!……我熟悉德國的聲音……我能在許許多多種聲音中聽出它的聲音……刺耳的令人讨厭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菲律普問道: “那又怎麼樣呢,父親?” “怎麼樣,我的兒子,當我預料到有這麼一天時,我便把我的房子建在一座山崗上,在花園周圍築起了圍牆,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在附屬建築中準備了防禦工具:彈藥、沙包、火藥……總之,我在這離魔鬼山谷二十分鐘路程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在邊境的門檻兒邊上,建了這座不為人知的小形堡壘,一旦拉響警報……” 他站在那裡,面朝東方,面朝敵國,雙手叉腰,一副挑釁的姿勢,似乎在等待那場不可避免的襲擊。

     特派員依然懷疑他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熱情是錯的,他嘟囔道: “你那防禦差的小要塞堅持不了一個小時。

    ” “誰告訴你的,”莫雷斯塔爾激烈地喊道,“誰告訴你這一個小時不正是那應該分秒必争的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這麼說是對的……第一次進攻時就遭到一個小時的抵抗!一個小時的狙擊!……這正是我所希望的,這正是我要奉獻給我的祖國的東西。

    但願每個人都能像我這樣,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但願每個人的頭腦中夢萦魂繞的是必須為祖國服務的念頭。

    戰争一旦爆發,你們會看見一個偉大的民族是懂得如何複仇的。

    ” “假如,即使這樣,我們也被打敗了呢!”菲律普重複道。

     “什麼?” 老莫雷斯塔爾轉向他的兒子,仿佛他已換了一拳,臉部漲得通紅。

    他死死地盯着菲律普的眼睛。

     “你說什麼?” 菲律普感覺到如果他膽敢把他的觀點明确地講一些出來,他們倆就會發生激烈沖突。

    于是,他信口開河地說了幾句: “顯然,這種事不能随便假設……但是,無論如何……你們不覺得應該預測一下嗎?……” “預測失敗的可能性嗎?”老頭子愣愣地問道,“你覺得這種恐懼必定影響法國的行動嗎?” 一次“牽制攻擊”将菲律普從困境之中解救出來。

    曬台盡頭的台階上突然鑽出一個人來,嘴裡嘟嘟囔囔的,緻使莫雷斯塔爾顧不上聽兒子的回答了。

     “是您嗎,沙布勒克斯?您嚷什麼呀!” 的确是沙布勒克斯師傅,他是從這裡可以看見的魔鬼山口上那座農場的主人。

    一個衣衫褴褛的老流浪漢跟在他後面。

     沙布勒克斯是跑來訴苦的。

    一些演習的士兵搶走了他的兩隻雞和兩隻鴨子。

    他看上去怒氣沖沖的,遭此劫難使他怒不可遏。

     “我有一個證人:布西埃老爹。

    我把他帶來了。

    我要他們除了付我賠償金和對他們進行懲處外,還對我進行賠償……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幸嗎?……我們國家的士兵!……我是一個善良的法國人,可我還是碰上了這種事。

    ” 莫雷斯塔爾全神貫注于對他所喜愛的觀點進行的讨論,所以他對這個老好人的故事沒有一點興趣,而這個農場主的出現恰好是讓他回到剛才的話題的最好辦法。

    那正是關于雞和鴨子的事!那麼戰争呢?四處響起的令人驚慌的聲音呢? “您想就此說明什麼,沙布勒克斯?” 這個農場主屬于人們有時在東部地區遇上的那種類型的農民,一副嚴肅的面孔刮得光溜溜的,令人想起的與其說是高盧人或者法蘭克人,還不如說是我們的羅馬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