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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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任何以前隸屬于它的人都犯了法。

    就像往常一樣,沒有一個被捕的人受到指控。

    與此同時,巴倫西亞共産黨的報刊則在制造所謂巨大的“法西斯分子陰謀”的故事,例如馬統工黨用收音機和敵人聯系,用隐形墨水簽發文件,等等。

    我在前面已經讨論過這類事情。

    重要的是,這些隻出現在巴倫西亞的報紙上,我認為我的說法正确,在任何巴塞羅那的報紙上,無論共産黨、無政府主義者,還是共和派的報紙,都對這些事情或鎮壓馬統工黨的事情隻字不提。

    不是從任何西班牙的報紙上,而是從一兩天後到達巴塞羅那的英國報紙上,我們最先了解到了對馬統工黨領導人指控的真正實情。

    當時我們并不知道政府極不負責地指控我們犯有間諜罪和叛國罪,一些政府成員後來也拒絕承認。

    我們隻是隐約得知馬統工黨領導人被指控接受了法西斯分子的經濟資助,大概我們其他人也是如此。

    監獄裡的人正被秘密槍殺的謠言在四處傳播,雖然有些誇大其詞,但确實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毫無疑問,甯的事情就是這樣。

    甯被捕後被轉移到巴倫西亞,随後又轉移到馬德裡。

    甯被槍殺的謠言最早在6月21日傳到了巴塞羅那,後來謠言變得更真切:甯已在監獄裡被警察秘密槍殺,屍體被扔在大街上。

    這個故事有幾個來源,其中包括前政府成員費德裡科?蒙塞尼的說法。

    從那時到現在再也沒有聽說過甯還活着。

    後來當各國代表團就此向政府提出質詢時,政府遮遮掩掩,隻是說,甯已經失蹤,他們對他的行蹤也一無所知。

    一些報紙為此編造說甯已逃到法西斯分子的地盤上,但沒有提供相關證據。

    司法部長伊魯霍後來宣稱,埃斯帕涅新聞社僞造了政府公報。

    [1]無論怎樣,像甯這樣重要的政治犯要想逃跑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将來某一天甯又活着出現了,否則我們就會認為他被暗殺在監獄裡了。

     ———————————————————— [1]參閱馬科斯頓代表團報告,我參考的是第11章。

     ———————————————————— 逮捕事件持續了幾個月,不包括法西斯分子在内的政治犯的人數已經高達數千人。

    下層警察的自主權值得引起注意。

    許多逮捕被承認為非法,一些被警察總長下令釋放的人在監獄大門口又被重新逮捕,并被轉移到“秘密監獄”,庫爾特?蘭道和他妻子的情況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他們大約在6月17日号被逮捕,蘭道馬上就“失蹤了”。

    五個月之後,他妻子仍被關進監獄裡,沒有受到審判,也沒有他丈夫的消息。

    她宣布進行絕食抗議,此後司法部長才送來口信告訴她:她丈夫已經死亡。

    不久之後,她被釋放,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又被重新逮捕,再次被投進監獄。

    值得注意的是,任何級别的警察起初似乎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能對戰争産生什麼影響漠不關心。

    在事前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他們就随時準備逮捕重要軍官。

    大約在6月末,統帥第29師的何塞?羅維拉将軍在前線附近的某個地方被從巴塞羅那派來的一隊警察抓了起來。

    他的部下派了一個代表團向作戰部提出抗議,結果發現作戰部和警察總長奧爾特加都沒有得到羅維拉被捕的消息。

    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整個事件的細節,雖然可能無足輕重,但一律對前線部隊實行封鎖。

    正如你看到的那樣,我和前線其他人都沒聽到馬統工黨被鎮壓的任何消息,馬統工黨的民兵總部、紅十字救援中心等都運轉如常。

    直到6月20日,在像離巴塞羅那僅100英裡的萊裡達這樣的鐵路沿線城市,都沒有任何人聽說那裡所發生的事情。

    巴塞羅那以外的報紙對此未提隻言片語(巴倫西亞的報紙編造的間諜故事,并沒有送到阿拉貢前線)。

    毫無疑問,巴塞羅那逮捕所有休假的馬統工黨民兵是為了防止他們把消息帶回前線。

    我在6月15日到前線去時所帶的那期報紙,一定是到了那裡的最後一期。

    但我仍然感到迷惑不解:事情怎樣會不為人知,因為運貨的卡車等仍來來回回通過那裡。

    毫無疑問,消息被封鎖了,我已經從許多人那裡得知:事情發生好幾天之後,前線将士才聽到風聲。

    所有這一切的動機昭然若揭。

    進攻韋斯卡的戰鬥剛剛開始,馬統工黨民兵仍是一支獨立部隊,當局可能害怕他們知道所發生的事情後會拒絕作戰。

    實際上,消息傳來時根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其間,一定有許多戰死的人不知道後方的報紙正把他們稱為法西斯分子。

    這樣的事情讓人難以釋懷。

    我知道慣常的作法是向部隊封鎖壞消息,作為一種制度,可能合情合理。

    可是讓人參加戰鬥,卻不告訴他們,他們支持的黨派正被鎮壓,他們的領導人被控叛國,他們的親友被投入監獄,這些就要另當别論了。

     我的妻子開始告訴我,我的朋友們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有些英國人或其他外國人已經離開西班牙。

    威廉姆斯和斯坦福德?科特曼在搜查莫蘭療養院時沒有被逮捕,正在某個地方躲藏。

    約翰?麥克奈爾也是這樣,他本來去了法國,當馬統工黨被宣布為非法時,他又回到西班牙——這是一個魯莽的舉動,但他不願在自己的同志身處危境之時留在安全地方。

    其他人的故事則不過是些編年簡史了:“他們已經逮捕某某”和“他們已經逮捕某某”。

    他們好象已經“逮捕”幾乎每個人。

    當聽到喬治?柯普也被“逮捕”的消息時,我吓了一大跳。

     “什麼!柯普?我還以為他在巴倫西亞。

    ” 事情是,柯普回到巴塞羅那,手上拿着作戰部寫給負責東部戰線工程運作的上校的一封信。

    他當然知道馬統工黨已被鎮壓,但他以為警察不會蠢到在他身負緊急軍令去前線的路上逮捕他的地步。

    他返回大陸飯店取工具包的時候,當時我妻子正好外出,店員一邊扯謊設法留住他,一邊給警察打電話。

    當我聽到柯普被捕的消息時,我承認我憤怒之至。

    他是我個人的朋友,我在他手下幹了幾個月,我和他在戰火中并肩戰鬥,我知道他的經曆。

    他抛棄了一切——家人、國家、生計——隻是為了來西班牙參加反法西斯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