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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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若長期待在京都,許會在世人面前和将軍生起沖突。

    不管怎說,秀忠現在乃是德川家主,是征夷大将軍。

    要是在衆人面前把他臭罵一頓,于體面有損。

    因此,家康想盡快尋機會進宮面聖,向天子問過安之後,便起身回駿府。

    進宮面聖時,他會帶上忠輝,也好跟此子說說當今天下的形勢。

     家康剛昏昏睡下,院中的小鳥已經唧唧喳喳叫了起來。

     起身之後,家康便讓闆倉重昌去叫忠輝,讓他裝扮齊整,于辰時四刻之前過來。

     仔細想想,此次進官讓人覺得有些悲哀。

    由于豐臣諸人在宮廷内外活動,皇室試圖調停戰事,被家康婉言謝絕。

    若皇宮的調停起了作用,将會對日後産生重大影響——每當有人發動叛亂,便會央求皇宮出面調停,如此一來,不僅朝廷不得安生,還會重演源平時代院政之悲。

    于是,家康以豐臣氏亦是幕府治下的大名為由,拒絕了皇宮的介入。

    另一方面,家康亦想讓秀賴承認過錯,以求得到世人諒解,讓豐臣氏得以存續。

    如今,一切皆成雲煙。

    若天子問起此事,就禀明詳情,以期宮中明白。

    雖未達成所願,但他亦不能一聲不吭就返回駿府。

     家康在永井直勝的幫助下穿上了朝服,讓人在房裡點上香,思索如何對天皇言說。

    忠輝的事情還壓在他心頭。

    昨天忠輝雖未說出口,但家康知,他終想得到大坂城。

    目下應如何與他解釋,才能讓他斷了這個念頭?“你也知道,秀賴母子已經自殺,若馬上把城池給了你,世人會怎麼評說?他們定會說,德川家康隻知疼愛自己的兒孫,隻想把城池封給兒子,才不顧一切攻破大坂城。

    要是被世人這般誤解,乃是何等心痛之事!這會讓為父和将軍費盡心血構建的天下,蒙上假公濟私的瑕疵。

    要是公私不分,天下會重新變回沒了秩序的亂世……大坂城會安置一個負責守衛皇家和京城的城代,但不會分封予一個世世代代繼承的領主,這是為父的主意。

    ” 腹稿打到這裡,家康看了看永井直勝,道:“忠輝還未來?已經快到辰時四刻了。

    ” “是……這……” “怎的了?重昌不是去迎了嗎,怎的還未回來?” 家康的聲音似傳到了隔壁,然後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重昌似已回來。

     “在下去把闆倉叫過來。

    剛才,已經……”直勝止住話,起身去隔壁。

    未幾,兩個人便來到家康面前,坐下。

     “請大人再稍等片刻。

    ”重昌道。

     “等片刻?進宮面聖已定于巳時。

    遲至皇宮便是大不敬。

    ” “啊……可是……” “可是什麼!是不是上總介病了?” “不是……”重昌咬咬牙,道,“上總介大人一大早便去川中捕魚了,現在還未尋見他。

    ” “捕魚?” 家康剛對重昌怒吼,又後悔了——這并非重昌的錯,重昌沉默至今,定有别的原因。

    他遂道:“重昌,你分明知真相,為何到現在才說?” “啊……越後的家老和家父都說,肯定會請他過來,讓在下再待片刻……” “這麼說,大家都去尋忠輝了?” “是。

    ” “哈哈哈!”家康大笑,卻隻欲大哭。

    此場亂事之善後還未結束,秀忠在伏見城忙得不可開交,可忠輝…… “重昌,那個混賬東西出門時是怎生說的?” “他說,挨了大人一頓臭罵,要出去捕魚,散散心。

    ” “去了何處?” “說是去桂川。

    ” “桂川無人?” “是。

    ” “渾蛋!” “……” “你為何不早說?我不是常與你說,不管何事,都不可瞞着我?萬一錯過了進宮面聖的時辰,你擔得起?” 聽到這話,重昌有些怨氣,道:“這正是越後家老們憂心的。

    即便不是如此,上總介大人已被人視為了眼中釘,若是尋他不到,便會被責令切腹。

    若是這樣,可非尋常之事,在下便去尋了父親商量。

    ” “混賬!剛才你說什麼?上總介大人已被人視為了眼中釘……這話從何說起?” “不不,此非在下所言,乃是越後家老們口出。

    他們認為,大禦所大人處處看他不順眼。

    ” 聽了這話,家康無語。

     “重昌以為,昨天大人對他責罵得有些過分了,這也難怪。

    ” “哦。

    ” “可是,聽說上總介大人昨日回去之後,卻格外爽朗,說他甚明老爺子心思……” “老爺子的心思?他叫我老爺子?” “在下冒昧。

    實際上,我等在背地裡都把父親稱為老爺子。

    ” “我非要問你這個。

    他是怎麼明白我這老爺子的心思的?” “他說,老爺子怕他提出讨要大坂城,才先發制人,把他大罵了一頓。

    老爺子可真精明……” 家康拍膝站起,道:“真是混賬東西!既然他這般不更事,我這做老爺子的也就不再等他了。

    進宮!” 事情鬧大了!闆倉重昌和永井直勝送走家康之後,趕緊去了所司代府邸。

    重昌覺得,若父親回來,或許能知道些内情,但到了一尋,父親仍舊未歸。

    廳堂裡兩個客人正在說話,待勝重回來。

    一人乃是本阿彌光悅,另一個則是先前做過尼崎郡代的建部壽德。

     重昌進來時,正與二人撞個正着,他便不能離去了。

     “建部大人,本阿彌先生,恕重昌冒昧,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