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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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蘭德爾不由精神一振,舉起圓鍬,滿懷希望地向那多孔的石灰岩上用力挖掘。

     一個小時過去了,而在那過去一小時内的每一分鐘,他都沒有停止挖掘工作。

     此刻,那點點汗珠已出現在他的額頭上,然後那些汗珠又彙成細流,沿着他的雙頰不停地向下滾落。

    他的手臂、胸部、肩頭、乃至脊椎都已開始疼痛了。

     他不斷地氣喘籲籲,他停下來雙手扶在圓鍬的手把上,然後又掏出那方已擦得很髒的手帕,把額頭和眼睛上的汗擦掉。

     蘭德爾一面站在那兒休息,一面暗想:天下每一個地方都有瘋子。

    在阿姆斯特丹“第二個次複活”工作的人當然可能會有,在羅馬的蒙蒂則應當算一個,在天堂或地獄的萊布朗自不必說,而他自己真可說是瘋子當中的瘋子。

     如果他在奧克城的父親看到他時會說些什麼?惠勒和内奧米會說什麼?而最糟糕的還是安傑拉會說什麼? 他們一定異口同聲地說:他是個瘋子,要不然他便是魔鬼附體了。

     然而他又不能置萊布朗所留下的線索于不顧——拿在手中被矛刺穿的那條魚,和刻在牆上被矛刺穿的那條魚。

     在找到證據以後,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和羅馬的古物珍藏處取得聯絡,然後把一切經過說明白而請求他們的援助。

    但轉而一想,隻得作罷。

    他深恐那些人和阿姆斯特丹的那些人是串通勾結的。

    他們和他自己不同,他們也許根本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隻要有利可圖就好了。

    想到這兒,蘭德爾第一次體會到為什麼萊布朗把教會和政府都看成他的敵人了。

     于是,蘭德爾内心裡暫時的決定是,他要單獨一個人來幹,也就是按萊布朗生前所想那麼做的。

     既然那刻在地下墓穴牆壁上被刺穿的魚請他來挖掘,他就繼續挖掘下去吧。

     這時蘭德爾才發覺,這些石灰岩在潮濕的時候,是相當松軟的。

    然而自從蓋在坑道上的木樁有的斷裂,有的被人移走後,有一段時間,太陽光便可照在這塊牆上。

    而在那些石灰岩變得幹燥之後也就因而硬多了。

    當初萊布朗把證據放在這裡面的原因,可能是那堵牆還沒有變硬,沒想到情況會起了變化。

    而蘭德爾在開頭時所遭遇的那一部分如果便這麼硬,他也就不會有勇氣挖掘下去了。

     現在,一個小時以後,他已在牆下方掘開了一個洞。

    這個洞除卻出産了一些碎石片外,其它仍然還一無結果。

     而更使他沮喪的還是他仍然不敢肯定他要找的是什麼。

    萊布朗那小小的證據——自詹姆斯福音紙草第三号上所取下來的一小片紙草——會放在這兒嗎?如果這樣,他一定會把那個裝在某種容器裡面。

    可是到現在為止,除那些碎石片以外,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抓住圓鍬的木把,又開始挖掘起來。

    碎石片越來越多,而希望則似乎是愈來愈少。

     當他繼續挖掘着,當一分一秒不停地溜走以後,他開始感到他的主要障礙倒不是時間不夠,而精力不濟。

     一鏟子進去,一鏟子出來。

     又是一鏟子進去,突地,咔嚓一聲,是一塊鵝卵石嗎?媽的,如果碰到一塊火崗石,一切全完了。

    他吃力地跪下去,想從孔洞中看看究竟碰到了什麼東西。

    看起來的确像一塊石頭,然而卻又不是。

    他開始蹲下把身子俯向前去,圓鍬也放在一旁,然後用手去挖那物體周圍的泥土。

    終于他從指尖上感覺到那是個圓形的物體,而且還是個人為的器具,或許是古代的瓶、罐之類。

    可是——也許不是。

     他又把鐵鍬拿起來,在那物體周圍挖着。

    不管是什麼東西,先把它弄出來再說。

     挖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用手搬動了一下,終于把它抱了出來。

     那是一種瓷罐,大約有八、九英寸高,周圍約一尺左右,上面用一種漆黑的東西封着,或許是柏油之類。

    蘭德爾想把那封頂弄破,但沒成功,于是他先把蓋上的泥土弄幹淨,然後才看到中央有一道黑帶子。

    顯然這個罐子是兩半貼在一起的。

     蘭德爾又拿起圓鍬來,他把那瓷罐放在坑道的地上,以圓鍬的刃部向罐子中央猛劈,于是那罐子應聲分開,而且有一半還被震壞了。

    罐子中央沒有别的東西,隻是一個破舊的小皮夾。

     他把那個皮夾拾起來,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裡,把上面拉開以後,裡面竟是個絲質小袋子。

    再把那小袋子打開,才終于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像被催眠了一樣,他癡呆呆地注視着那一片硬硬的像是褐色的楓葉,然而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