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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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釋重負。

    夫銘的說法或許帶有幾分譏嘲,可是多少一定有些真實性。

     這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并未持續多久,在他咬下第一口三明治時便告結束。

    他擡起頭望向夫銘,滿嘴是無法下咽的食物,臉上帶着一種驚愕的表情。

     夫銘說:“這是路邊快餐店,我的朋友。

    便宜、快速,而且不怎麼可口。

    這些食物都是土産,還加了氣味強烈的酵母,川陀人的嘴巴習慣這種口味。

    ” 跚頓硬着頭皮吞下去:“可是在旅館……” “那時你在皇區,謝頓。

    那裡的食物是進口的,使用的微生食品都是高級品,而且非常昂貴。

    ” 謝頓不知道該不該再咬一口。

    “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待在川陀……” 夫銘用嘴唇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别讓任何人覺得你吃慣了較佳的食物。

    在川陀的某些地方,被認作貴族比被當成外星人士還糟。

    不是每個地力的食物都這麼難吃,我向你保證。

    這些路邊攤一向以質量低劣聞名,假如你咽得下這些三明治,川陀任何角落的東西你都能吃。

    何況它對你沒有害處,它并未腐爛、變壞或發生諸如此類的變化,隻不過有一種刺激強烈的口味。

    而且老實說,你會慢慢習慣的。

    我曾經遇到一些川陀人,他們對純正食物小屑一顧,認為那種食物缺乏土産的特有風味。

    ” “川陀生産的食物很多嗎?”謝頓問道。

    他向左右迅速瞄一眼,确定附近都沒坐人,才以平靜的口氣說:“我總是聽說每天有數百艘太空貨船為川陀運送糧食,這些糧食需要周圍二十個世界共同供應。

    ” “我知道,此外還需要數百艘貨船将垃圾運走。

    你若想讓這個傳聞聽來更加刺激,就該說同一艘貨船承運糧食,回程則載走一堆垃圾。

    我們進口大量食物是真有其事,但那些大多是奢侈品。

    我們也的确出口可觀的垃圾,它們都經過仔細處理,對人體不再有害,反而是一種重要的有機肥料。

    那些垃圾對其他世界而言,就像食物對我們一樣重要。

    可是,那隻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

    ” “是嗎?” “是的。

    川陀除了海中的漁産,各地還有蔬菜農場。

    此外更有果樹園、家禽、兔子,以及龐大的微生農場——通常稱為酵母農場,不過酵母隻占作物總量的少數。

    我們的垃圾主要用在本地,用來維持作物的生長所需。

    事實上在許多方面,川陀都非常像一座巨大而人口過多的太空殖民地,你曾經到過這類地方嗎?” “去過。

    ” “太空殖民地基本上是密封的城市,萬事萬物都是人工循環,例如人工通風、人工晝夜等。

    川陀不同之處僅在于人口的數量,即使最大的太空殖民地,人口也隻有一千萬,川陀的人口卻是這個數目的四千倍。

    當然,我們有真正的重力,而且沒有任何太空殖民地的微生食品能和我們相比。

    我們有大到無法想象的酵母培養桶、真菌培養墊和藻類培養池。

    此外我們精于人工香料,添加時絕無保留,你吃到的那種特殊口味便是這麼來的。

    ” 謝頓差不多解決了那份三明治,發覺它已不再像第一口那麼難吃。

    “它不會害我生病吧?” “它的确會傷到腸内微生物,偶爾也會害得一些可憐的外星人士腹瀉,不過那些情況都很罕見,而且即使如此,你也很快會有抵抗力。

    話說回來,還是把你的奶昔喝掉,雖然你也許不會喜歡。

    它含有止瀉的成分,即使你對這些東西容易過敏,它應該也能保你安然無恙。

    ” 謝頓不悅地說:“别再說了,夫銘,這種事很容易說說就變成真的了。

    ” “那就當我沒說,喝完你的奶昔吧。

    ” 他們默默把剩下的食物吃完,不久便上路了。

     13 他們再度在隧道中風馳電掣。

    那個在心中鼓噪了一小時的問題,謝頓決定讓它化為真正的聲音。

     “你為什麼說銀河帝國即将滅亡?” 夫銘轉頭望向謝頓:“身為一名新聞記者,各種統計資料從四面八方向我湧來,直到溢出我的耳朵為止。

    而我獲準能發表的,隻是其中極少一部分。

    川陀的人口正在銳減,二十年前它幾乎有四百五十億人。

     “這種現象部分是由于出生率的降低。

    事實下,川陀的出生率一向不高。

    當你在川陀四處旅行時,如果仔細注意一下,便會發現路上沒有太多兒童,和龐大的人口簡直不成比例。

    即使不考慮這一點,人口仍舊逐年銳減。

    此外還有移民的因素,移出川陀的人比移入的多得多。

    ” “既然它有如此衆多的人口,”謝頓說,“這也就不足為奇。

    ” “但這仍是不尋常的現象,因為以前從末發生過這種事。

    再者,整個銀河的貿易都呈現停滞狀态。

    人們認為這是因為目前沒有任何叛亂,因為一切都很平靜,天下太平了,數世紀的困苦已成過去。

    然而政治鬥争、叛亂活動,以及不安的局勢,其實也是某種活力的象征;如今卻是一種全面性的疲乏狀态。

    表面下的确平靜,但這并非由于人們真正滿足,或是社會真正繁榮,而是兇為他們感到疲倦,已經死心了。

    ” “哦,我并不清楚。

    ”謝頓以懷疑的口吻說。

     “我很清楚。

    我們剛才淡到的反重力設施,就是另一個貼切的例子。

    我們目前有幾座運作中的熏力升降機,可是沒有再造新的。

    它是一種無利可圖的投資,而且,似乎沒人有興趣試圖把它轉虧為盈。

    過去數世紀以來,科技進展的速率不斷減緩,如今則是有如牛步;在某些方面,已經完全不再進步。

    你是個數學家,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這種事嗎?” “我不敢說曾思考過這種問題。

    ” “沒有人思考過,大家都視為理所當然。

    這年頭的科學家.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