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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的遼闊的空間和自由的空氣裡接受教育,養成自己的習慣的。

     在那裡,他習慣于大手大腳地幹粗活,使用粗大而笨重的工具,如鐵鍁、鐵棒、鐵門環,以及挪不動的椅子之類的東西。

     但是另一些東西,如燭台、燈、透明畫、吸墨紙等卻不一樣。

    本來這些東西在那裡擺上三四年也沒有事,而隻要他一動它們,瞧,準壞了。

     &ldquo哎喲,&rdquo在這種時候他會驚訝地對奧勃洛莫夫說,&ldquo您瞧,老爺,多麼奇怪,這玩意我剛拿到手裡,它就裂開了。

    &rdquo或者是什麼話也不說,偷偷地立即把它放回原處,事後便硬說這是老爺自己弄壞的,有時他還會像故事開頭說的,為自己辯解,說東西都應該有到頭的一天,即使是鐵打的,也不能使用一輩子。

     在前兩種情況下還可以跟他争論争論,而當他鑽牛角尖、走極端時,那就什麼反對意見也沒有用了,隻能承認他有理。

     紮哈爾早給自己劃定了一個永遠固定的活動範圍,從不主動越出這個範圍。

     他早晨燒茶炊,擦皮鞋,刷主人要穿的衣服,而主人沒有說要穿的衣服,哪怕挂上十年之久,他也決不去刷。

    接着是掃地,但不是每天掃,而且隻掃中間那塊地,不掃四個角落,拭擦灰塵也隻是擦那張上面沒放東西的桌子,因為不用挪動東西。

    然後他就認為自己有權坐在爐炕上打盹,或者到廚房裡與阿尼西娅閑聊,到大門口與仆人們扯淡,什麼都不管了。

     如果主人要他幹超過這個範圍的事,他就不願意去幹,就要進行争辯,極力說明這樣做沒有好處,或根本辦不到。

     用什麼手段都不能強迫他在他既定工作範圍裡增加一個固定的項目。

     如果叫他擦這個東西洗那個東西,把這個挪開,把那個拿來,他雖然不敢不幹,但嘴裡卻唠叨沒完。

    不過,想要他以後能經常主動的這樣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你得每天都吩咐他這樣做,并不厭其煩地對他做不愉快的說明。

     盡管紮哈爾有這些缺點,諸如喜歡喝酒,編些瞎話,騙主人的幾個小錢,弄壞打碎各種東西,偷懶等,但畢竟還是一個十分忠實于自己主人的仆人。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主人赴湯蹈火,并且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驚奇或獎賞的豐功偉績。

    他認為這是很自然的,事情隻能是這樣的,或者不如說,他根本沒有什麼看法,他不需要任何抽象理論,隻要這樣做就是了。

     在這種問題上他沒有任何理論,他從來沒有分析過他對伊裡亞·伊裡奇是一種什麼感情,什麼關系,因為這種感情和關系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從他在其中出生、成長的父輩祖輩、兄弟、家奴那裡接過來的,并且已經化成了血和肉。

     紮哈爾可以替自己的主人去死,認為這是自己義不容辭天生就有的職責,甚至沒有什麼認為不認為,幹脆就像一條狗在森林裡遇見野獸就會撲上去那樣撲向死神,而不去考慮為什麼是他撲上去,而不是他主人撲上去。

     但是,如果要求紮哈爾整夜不合眼地守在主人床前,哪怕這關系到主人的健康甚至生命,那麼,不行,紮哈爾肯定會睡着的。

     在表面上,他不僅沒有表現出對主人卑躬屈膝,甚至還有點兒粗暴,對主人不拘禮節,為一些小事兒生主人的氣,甚至像上面說的那樣,在大門口說主人壞話,不過這一切都是一時的現象,決不會減少他對主人的帶有親情和血緣色彩的忠心,這忠心不是對伊裡亞·伊裡奇個人,而是對冠有奧勃洛莫夫這個姓氏的整個家族。

    正是這一姓氏使他感到親切、可愛、珍貴。

     也許這種感情同紮哈爾對奧勃洛莫夫個人的看法有矛盾,也許對主人性格的研究已使紮哈爾産生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有人對紮哈爾說他對伊裡亞·伊裡奇是何等的依戀,那麼,他大概會否認的。

     紮哈爾依戀奧勃洛莫夫田莊,就像小貓依戀它的閣樓,馬依戀它的欄,狗依戀它的窩一樣,因為他生在那裡,長在那裡。

    這種依戀之情培育了紮哈爾個人的特殊感受。

     例如,拿奧勃洛莫夫田莊的馬車夫與廚子相比,他更喜歡馬車夫,拿喂牲口的瓦爾瓦拉與馬車夫和廚子相比,他更喜歡瓦爾瓦拉,而跟三個人相比,他最不喜歡的是伊裡亞·伊裡奇。

    不過在他看來奧勃洛莫夫家的廚子還是比世界上所有其他廚子要優秀和高明,伊裡亞·伊裡奇也比所有的地主高貴。

     他很讨厭餐廳仆人塔拉斯卡,但他也不肯拿他去換一個哪怕是全世界最好的人,隻因為他是奧勃洛莫夫家的人。

     他對奧勃洛莫夫不拘小節,很粗野,就像薩滿教的巫師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