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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仍屬良好;他離開大學的時候沒有欠下一點債務。

    羅伊早在那時就養成了節儉的習慣,不願白白地亂花錢,他确實是一個孝順的兒子。

    他知道他的父母為了使他接受如此費用昂貴的教育,付出了不少犧牲。

    他的父親退休以後住在格洛斯特郡斯特勞德附近的一幢并不華麗卻也不簡陋的房子裡,不時還到倫敦去參加一些與他過去管理過的殖民地有關的官方宴會。

    遇到這種時候他總要去文藝協會②看看,他是該協會的會員。

    後來當羅伊從牛津學成歸來的時候,他正是通過這個協會裡的一位老朋友,才使他的兒子當上一個政客的私人秘書。

    這個政客出乖露醜地當了兩屆保守黨政府的國務大臣後,終于被冊封為貴族。

    羅伊的這個職務使他在年輕的時候就有機會了解上流社會。

    他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機會。

    有些作家僅僅通過那些附有畫頁的報刊去研究社會上層的情況,因而在描述中往往出現有損他們作品的錯誤。

    而在他的作品中,你決找不到這類錯誤。

    他對公爵彼此之間如何交談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下議院議員、律師、賽馬賭注登記人和男仆各自應當如何同一位公爵講話。

    他在早期小說中用以描寫總督、大使、首相、王族成員和貴族婦女的那種輕松活潑的筆調很有點兒引人入勝的地方。

    他顯得友好而不自命優越,親切而不莽撞無禮。

    他并不使你忘記他筆下的人物的身份,但卻使你和他一起舒暢地感到他們和你我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由于時代的風尚,貴族們的活動已經不再是嚴肅小說的合适的主題,我對此一直感到惋惜。

    羅伊對于時代的傾向素來十分敏感,因此他在後期的小說中僅限于描寫律師、特許會計師和農産品經紀人的精神沖突。

    他在描寫這些階層的人物時沒有原先那麼得心應手。

     我是在他辭去秘書職務轉而全副心神地專門從事文學寫作後不久認識他的。

    那時候,他是一個體态優美強健的年輕人,不穿鞋身高六英尺,有着運動員的體格,寬寬的肩膀,充滿自信的神态。

    他相貌并不英俊,但卻具有一種悅目的陽剛之氣,長着一雙坦誠的藍色大眼睛,一頭拳曲的淺棕色的頭發,鼻子既短又寬,下巴方方的。

    他顯得誠實、整潔、健康,多少像一個運動員。

    凡是讀過他早期的作品中關于攜犬出獵的極為生動、準确的描寫的人都不會懷疑他是根據親身的經曆寫出這些場面來的。

    直到不久以前,他有時還樂意離開自己的書桌,去打一天獵。

    他出版第一部小說的時候正是文人墨客為了顯示他們的男子氣概喝啤酒、打闆球的時期。

    有好幾年,在每一個文學界的闆球隊中幾乎總有他的姓名出現。

    我不大清楚為什麼這個流派的作家後來失去了他們的銳氣,他們的作品不再受到重視;盡管他們仍舊是闆球隊員,但他們的文章卻很難找到地方發表。

    羅伊好多年前就不打闆球了,轉而愛好品味紅酒。

     羅伊對自己的第一部小說态度十分謙虛。

    這部小說篇幅不長,文字簡潔,而且像他後來所寫的每部作品一樣,格調典雅。

    他把這部作品送給當時所有的主要作家,并附上一封措辭動聽的信。

    他在信中對每個作家說他是如何欽佩對方的作品,他經過學習這些作品獲得了多大的教益,以及盡管他感到自己望塵莫及,卻仍然如何熱切地希望沿着那位作家開創的道路前進。

    他把自己的作品呈獻在一位偉大的藝術家面前,作為一個剛剛從事文學寫作的年輕人向一位他将永遠視為自己師長的人的禮物。

    他完全清楚自己要求如此忙碌的一位大師為他這樣一個文壇新人的微不足道的作品去浪費時間是多麼魯莽冒昧,但他還是滿懷歉意地懇求對方給予批評指教。

    他寫信送書的那些作家受了他的奉承感到高興,都寫了相當長的回信,幾乎沒有幾封是敷衍塞責的。

    他們贊揚他的作品,不少人還請他去吃午飯。

    他們無不被他的坦率所吸引,也為他的熱情而感到心頭溫暖。

    他總以相當動人的謙恭态度征求他們的意見,并且真心誠意地表示一定按照他們的話去做,他的那份真誠着實令人難忘。

    那些作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值得費點兒心思指點一下的人。

     他的這部小說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功,這使他在文學界結交了許多朋友。

    沒有多久,你要是到布盧姆斯伯裡、堪普登山或威斯敏斯特③去參加茶會,就一定會在那兒見到他,不是在向客人們遞送黃油面包,就是在為一位年長的女士添茶加水,免得她拿着空茶杯局促不安。

    他那麼年輕,那麼坦率,那麼歡快,聽見人家講笑話,總笑得那麼開心,誰都免不了會喜歡他。

    他參加各種聚餐會,和文人作家、青年律師以及穿着利伯蒂④出品的綢衣、戴着珠串的女士在維多利亞街或是霍爾本街的一家飯店的地下室裡吃着三先令六便士一份的客飯,談論文學和藝術。

    人們很快發現他具有相當不錯的餐後演講的才能,他舉止實在讨人喜歡,所以他的同行、他的對手和同時代的人對他都很寬容,甚至連他屬于紳士階層這一點也不計較。

    他對他們幼稚的作品都慷慨地加以贊揚,在他們把手稿送來請他批評指正的時候,他總告訴他們沒有一點不當之處。

    于是這些人認為他不但是個好人,而且是個見解公允的評判家。

     羅伊寫了第二部小說,花費了很多心血,并且從前輩作家給他的指點中得益不少。

    羅伊早就和一家報紙的編輯取得聯系,好幾位老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