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麼把許多東西塞到一個不大的家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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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來位吧。

    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 “午飯呢?” “一切都準備好啦,姑媽。

    ” 眼下本不是待客的時間。

    然而這不是一般的應酬。

    到欣頓夫人這座郊區别墅來集會的,都是一些要參加這一次飛行的人,他們來是為了讨論一些非常重要的問題。

    至今還沒有最後确定要把這一船“方舟”的乘客送到哪個行星上去呢。

    來參加這次會議的有幾位著名的天文學家。

    為了讓他們保密,已經付給他們一筆可觀的顧問費。

    除了參加飛行人員的至親,誰也不應該知道這艘“方舟”的存在。

     是什麼事情如此十萬火急地需要天文學呢?天文學的時間以億萬年計,從地球的視角看,一切都按部就班。

    恒星還在沿着自己的軌道永恒地運動着,慧星也沒有偏離軌道,繼續周期性地出現……是一顆哈雷彗星那樣的稀客在等待着天文學家們?還是一次日全蝕?不,不是慧星和日蝕占用了他們的時間。

     他們的的确确是非常忙。

    天文學——一門關于遙遠天空的科學——原來和地上的事件有如此緊密的聯系。

    最好的數學家,飛行器專家,都被動員起來從事超級大炮和超級飛機的研究。

    資本主義的“最後的莫希幹人”狂熱備戰,給敵人準備諸如火箭彈、同溫層戰鬥機、超遠程大炮等等“意外禮物”。

    而科學家們則狂熱地完成交給他們的這種特别的科學任務…… 但是,在替那些徹頭徹尾像野獸般兇殘、渴望着厮殺和毀滅的人工作的同時,科學家們也不能拒絕為那些想逃避大搏殺的人效最後一次力。

    經過讨價還價,他們接受了頗為有利可圖的聘請。

     就在欣頓夫人忙着稱量她的祖傳珍寶之際,哲學家施尼雷爾也在自己的書房裡稱東西,不過他的東西不是以克拉計,而是以幾十公斤計。

     他桌子上擺的是一大堆哲學書籍。

    他的藏書可遠遠不止一公擔。

    這些書的分量是那麼沉重!他決定隻挑些最好的帶上。

    古典哲學之中,柏拉圖的——無疑要帶,亞裡士多德的——等等再說。

    現代哲學之中——康德、叔本華、施本格勒和柏格森的無疑要帶。

    怎麼康德這老頭兒的書這麼沉?要不就别帶它們了?不行,到了“那裡”用得上它們。

     施尼雷爾的活兒幹得和平日一樣有條有理。

    他先估算出每位哲學家著作的“哲學分量”,仔細記在一張紙上;然後再稱稱書的“物理”重量,也仔細記在紙上。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條縫,有人從門縫朝裡張望。

     “你沒工作吧,爸爸?”他的女兒阿米莉亞走進來問道。

     阿米莉亞從不在父親正忙着的時候進他的書房。

    而現在正是做祈禱的時間。

    哲學家的女兒很激動,臉蛋紅通通的。

    施尼雷爾從眼鏡框上瞅了女兒一眼,簡短地問道: “運動去了?” “這一回不是。

    我見着奧托啦。

    ” 奧托·恩斯特中尉是阿米莉亞的未婚夫。

     “那又怎麼啦?”施尼雷爾稱着笛卡兒的書問道。

     “我和他進行了一次談話……” “正如我所見,非常熱烈吧!” “是的。

    我建議他也參加這次飛行。

    他回答說,從他那方面來看,這是逃避服役。

    他說:‘我得留在這裡,或是勝利,或是死亡!’奧托勸我也跟他留下。

    ” 施尼雷爾手中的一本笛卡兒哆嗦了一下。

     “那你究竟是怎麼說的?”他竭力掩飾着内心的不安問道。

     “我告訴他我要跟你走,爸爸。

    ” 施尼雷爾皺起眉頭以掩飾他内心的喜悅。

     “是這樣。

    那奧托呢?” “奧托說,你根本沒必要飛走……怎麼,這些書你要全帶上呀?你不是打算要給火星人或是金星上的居民上哲學課吧?” “如果他們的确存在而又相當發達的話,為什麼不給他們介紹一下地球上的哲學呢?”施尼雷爾答道。

    “而且,從我這方面來講,我既不是逃避服役也不是膽小。

    我肩負着神聖的使命——要保存地球上的思想精華。

    真正的哲學,地球上幾千年的文化遺産。

    所有的這些,”他指了指書,“都面臨着巨大的威脅。

    誰知道亞曆山大圖書館的一場大火燒掉了多少思想寶庫呢?而現在一場世界性的大火已經迫在眉睫。

    如果共産主義獲勝,我想這些野蠻人會燒掉一切哲學著作,隻剩下他們自己的哲學,”施尼雷爾斜着瞥了壁爐一眼。

    “人類勢必變得野蠻而終将滅亡;機器會消滅他們。

    在全世界——你明白嗎,在整個太陽系,在整個宇宙!——隻有在我們的‘方舟’裡還珍藏着人類天才的寶庫。

    如果我們注定回不了地球,我們就會在某一個行皇上降落。

    我們要給真正文明的新人類誕生打下基礎,他們沒有機器,不會受到唯物主義毒害,沒有政治,也沒有工運問題。

    ”施尼雷爾挺直了身子,像《聖經》裡描寫的預言家一樣說道:“那裡将成為一個新地球,”他把手指往上一指,又繼續往下講,“那裡需要這些書。

    它們将成為我們的遺訓。

    我要把真理教給人們。

    ” 施尼雷爾,這個坐在書房裡的指手畫腳光說不練的書呆子,直到他的最後一天也要為他所屬的階級效忠。

    誠然,他也有一筆帳要跟資本主義算——那就是機器。

    他的哲學的獨特性就在于,他試圖解開一道化圓為方①的難題——要一個沒有技術和機器的資本主義。

    他的哲學自誕生之日起就陷入了無法解決的矛盾之中,顯得混亂不堪,但是,這種哲學卻享有相當的聲譽,因為它符合“莫希幹人”的社會觀,而且還提出一個擺脫困境的“出路”。

     ①化圓為方,數學名詞,即不能解的算題,比喻無法解決的難題。

     施尼雷爾自己把自己幾乎當成了救世主,肩負着解開資本主義脖子上的絞索,把它引向萬裡無雲、永世繁榮的樂土的重任。

    他當真把自己當成了保存地球人思想精華——即作為他本階級思想信念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