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燈
小
中
大
&ldquo你還是叫我托馬斯吧。
&rdquo &ldquo她隻需要在我們兩人中作出選擇，托馬斯。
這很公平。
&rdquo但這公平嗎？想到日後的孤獨與落寞，我第一次不寒而栗。
這一切不過是異想天開，但&hellip&hellip他也許是個可憐的情人，我卻要更差勁。
他比我要體面得多。
他開始脫衣服。
我想：&ldquo他還擁有青春。
&rdquo我忽然發現我很嫉妒派爾，這件事實在令人悲傷。
我說：&ldquo我不能娶她。
我在家裡還有個妻子。
她永遠不會跟我離婚的。
她信奉高教會派&mdash&mdash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吧。
&rdquo &ldquo很抱歉，托馬斯。
對了，我的名字叫奧爾登，如果你願意&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還是管你叫派爾吧，&rdquo我說，&ldquo我腦子裡想到你時，就會出現派爾這個名字。
&rdquo 他鑽進睡袋，伸手去拿蠟燭。
&ldquo噓，&rdquo他說，&ldquo很高興這件事過去了，托馬斯。
這幾天來，我一直因為這件事而難受。
&rdquo很明顯，他現在是不會難受了。
蠟燭熄滅後，我隻能看見他的平頭在外面火光映襯下的輪廓。
&ldquo晚安，托馬斯。
好好睡一覺。
&rdquo這些話像一場低劣喜劇的提示語那樣，剛一說完，迫擊炮便開始轟炸了，炮彈飛行的聲音、尖嘯聲、爆炸聲一并傳來。
&ldquo上帝啊，&rdquo派爾說，&ldquo是一次進攻嗎？&rdquo &ldquo他們正試圖阻止一次進攻。
&rdquo &ldquo好吧，我想，我們是睡不成了吧？&rdquo &ldquo睡不成了。
&rdquo &ldquo托馬斯，我希望你知道，我對你處理這一切的看法&mdash&mdash我覺得你非常出色，極其出色，沒有别的詞語可以形容。
&rdquo &ldquo謝謝。
&rdquo &ldquo你見過的世面比我多。
你知道，從某種角度來說，波士頓未免有些&mdash&mdash狹隘。
即使你不是洛厄爾或卡伯特家族[24]的一員。
我也希望你能給我建議，托馬斯。
&rdquo &ldquo哪方面的建議？&rdquo &ldquo關于鳳的。
&rdquo &ldquo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相信我的建議。
我是有私心的。
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
&rdquo &ldquo噢，但我知道你為人直率，非常直率，我們倆對她都是真心的，都很在乎她的利益。
&rdquo 忽然間，我再也受不了他的孩子氣。
我說道：&ldquo我不在乎她的利益。
你可以在乎。
我隻想要她的身體。
我要她跟我上床。
比起照顧她的什麼狗屁利益，我還&hellip&hellip還不如去糟蹋她，跟她一起睡覺。
&rdquo 在黑暗裡，他說了一聲&ldquo噢&rdquo，聲音虛弱。
我繼續說：&ldquo如果你隻關心她的利益，那麼看在上帝的份上，放過她吧。
跟其他女人一樣，她也想要個好的&hellip&hellip&rdquo迫擊炮的爆炸聲使那雙波士頓耳朵沒能聽見盎格魯-撒克遜的粗話。
但是在派爾身上，有一種難以說服的固執。
他認為我的表現良好，那我就不得不表現良好。
他說：&ldquo我知道你的痛苦，托馬斯。
&rdquo &ldquo我不痛苦。
&rdquo &ldquo噢，當然，你很痛苦。
我知道，如果我不得不放棄鳳的話，也是一樣。
&rdquo &ldquo但我并沒有放棄她。
&rdquo &ldquo我也很重視肉體，托馬斯，但是如果鳳能快樂的話，我願意放棄一切。
&rdquo &ldquo她現在就很快樂。
&rdquo &ldquo不可能的&mdash&mdash以她現在的處境來說。
她想要孩子。
&rdquo &ldquo她姐姐那些胡說八道的話，難道你還真信&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姐姐的有時會更了解妹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隻是想把那些想法灌輸給你，派爾，因為她覺得你比較有錢。
而且，我的上帝，你居然會相信。
&rdquo &ldquo可我隻是賺工資的。
&rdquo &ldquo嗯，不管怎麼說，你們貨币的彙率相當不賴。
&rdquo &ldquo别那麼刻薄，托馬斯。
這樣的事情很多。
我真希望它發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你。
那是我們的迫擊炮嗎？&rdquo &ldquo是的，是&lsquo我們的&rsquo迫擊炮。
你說得就好像她要離開我了似的，派爾。
&rdquo &ldquo當然，&rdquo他的語氣倒沒什麼信心，&ldquo她也可能會選擇跟你在一起。
&rdquo &ldquo那到時你要怎麼辦呢？&rdquo &ldquo我會申請調離。
&rdquo &ldquo你怎麼不現在就走呢，派爾？别留在這兒惹麻煩。
&rdquo &ldquo那對她是不公平的，托馬斯。
&rdquo他十分嚴肅地說。
我從未見過一個人對自己造成的所有麻煩有比他更善意的動機。
他補充道：&ldquo我不認為你很了解鳳。
&rdquo 幾個月後的一個早上，我醒來時，鳳就在我身邊，我想：&ldquo你了解她嗎？你能預料到這種情況嗎？鳳心滿意足地睡在我身邊，而你卻先走一步？&rdquo時間自會報複，而報複總是如此凄苦。
我們是否能夠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沒有人會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妻子無法完全了解丈夫，情夫無法完全了解情婦，父母也無法完全了解孩子。
也許這就是人們發明上帝的緣由&mdash&mdash它能了解一切。
如果我希望被人了解或者了解他人時，也許我也會哄騙自己相信上帝，但我隻是個記者而已。
上帝是為新聞主筆而存在的。
&ldquo你确定有許多事情需要去了解嗎？&rdquo我問派爾，&ldquo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咱們還是來一杯威士忌吧。
争來争去，吵死人了。
&rdquo &ldquo現在喝酒有點兒早。
&rdquo派爾說。
&ldquo是他媽的晚了。
&rdquo 我倒了兩杯酒，派爾舉起他的那杯，眼睛透過威士忌，睜大眼睛望向燭光。
每當有炮彈爆炸時，他的手便會發出一陣顫抖，他如此害怕，卻還是從南定跑過來，作這次毫無意義的旅行。
派爾說：&ldquo這事很奇怪，我們都不能跟對方說&lsquo祝你好運&rsquo。
&rdquo于是，我們什麼都沒說，把酒喝了下去。
&rdquo &ldquo她隻需要在我們兩人中作出選擇，托馬斯。
這很公平。
&rdquo但這公平嗎？想到日後的孤獨與落寞，我第一次不寒而栗。
這一切不過是異想天開，但&hellip&hellip他也許是個可憐的情人，我卻要更差勁。
他比我要體面得多。
他開始脫衣服。
我想：&ldquo他還擁有青春。
&rdquo我忽然發現我很嫉妒派爾，這件事實在令人悲傷。
我說：&ldquo我不能娶她。
我在家裡還有個妻子。
她永遠不會跟我離婚的。
她信奉高教會派&mdash&mdash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吧。
&rdquo &ldquo很抱歉，托馬斯。
對了，我的名字叫奧爾登，如果你願意&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還是管你叫派爾吧，&rdquo我說，&ldquo我腦子裡想到你時，就會出現派爾這個名字。
&rdquo 他鑽進睡袋，伸手去拿蠟燭。
&ldquo噓，&rdquo他說，&ldquo很高興這件事過去了，托馬斯。
這幾天來，我一直因為這件事而難受。
&rdquo很明顯，他現在是不會難受了。
蠟燭熄滅後，我隻能看見他的平頭在外面火光映襯下的輪廓。
&ldquo晚安，托馬斯。
好好睡一覺。
&rdquo這些話像一場低劣喜劇的提示語那樣，剛一說完，迫擊炮便開始轟炸了，炮彈飛行的聲音、尖嘯聲、爆炸聲一并傳來。
&ldquo上帝啊，&rdquo派爾說，&ldquo是一次進攻嗎？&rdquo &ldquo他們正試圖阻止一次進攻。
&rdquo &ldquo好吧，我想，我們是睡不成了吧？&rdquo &ldquo睡不成了。
&rdquo &ldquo托馬斯，我希望你知道，我對你處理這一切的看法&mdash&mdash我覺得你非常出色，極其出色，沒有别的詞語可以形容。
&rdquo &ldquo謝謝。
&rdquo &ldquo你見過的世面比我多。
你知道，從某種角度來說，波士頓未免有些&mdash&mdash狹隘。
即使你不是洛厄爾或卡伯特家族[24]的一員。
我也希望你能給我建議，托馬斯。
&rdquo &ldquo哪方面的建議？&rdquo &ldquo關于鳳的。
&rdquo &ldquo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相信我的建議。
我是有私心的。
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
&rdquo &ldquo噢，但我知道你為人直率，非常直率，我們倆對她都是真心的，都很在乎她的利益。
&rdquo 忽然間，我再也受不了他的孩子氣。
我說道：&ldquo我不在乎她的利益。
你可以在乎。
我隻想要她的身體。
我要她跟我上床。
比起照顧她的什麼狗屁利益，我還&hellip&hellip還不如去糟蹋她，跟她一起睡覺。
&rdquo 在黑暗裡，他說了一聲&ldquo噢&rdquo，聲音虛弱。
我繼續說：&ldquo如果你隻關心她的利益，那麼看在上帝的份上，放過她吧。
跟其他女人一樣，她也想要個好的&hellip&hellip&rdquo迫擊炮的爆炸聲使那雙波士頓耳朵沒能聽見盎格魯-撒克遜的粗話。
但是在派爾身上，有一種難以說服的固執。
他認為我的表現良好，那我就不得不表現良好。
他說：&ldquo我知道你的痛苦，托馬斯。
&rdquo &ldquo我不痛苦。
&rdquo &ldquo噢，當然，你很痛苦。
我知道，如果我不得不放棄鳳的話，也是一樣。
&rdquo &ldquo但我并沒有放棄她。
&rdquo &ldquo我也很重視肉體，托馬斯，但是如果鳳能快樂的話，我願意放棄一切。
&rdquo &ldquo她現在就很快樂。
&rdquo &ldquo不可能的&mdash&mdash以她現在的處境來說。
她想要孩子。
&rdquo &ldquo她姐姐那些胡說八道的話，難道你還真信&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姐姐的有時會更了解妹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隻是想把那些想法灌輸給你，派爾，因為她覺得你比較有錢。
而且，我的上帝，你居然會相信。
&rdquo &ldquo可我隻是賺工資的。
&rdquo &ldquo嗯，不管怎麼說，你們貨币的彙率相當不賴。
&rdquo &ldquo别那麼刻薄，托馬斯。
這樣的事情很多。
我真希望它發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你。
那是我們的迫擊炮嗎？&rdquo &ldquo是的，是&lsquo我們的&rsquo迫擊炮。
你說得就好像她要離開我了似的，派爾。
&rdquo &ldquo當然，&rdquo他的語氣倒沒什麼信心，&ldquo她也可能會選擇跟你在一起。
&rdquo &ldquo那到時你要怎麼辦呢？&rdquo &ldquo我會申請調離。
&rdquo &ldquo你怎麼不現在就走呢，派爾？别留在這兒惹麻煩。
&rdquo &ldquo那對她是不公平的，托馬斯。
&rdquo他十分嚴肅地說。
我從未見過一個人對自己造成的所有麻煩有比他更善意的動機。
他補充道：&ldquo我不認為你很了解鳳。
&rdquo 幾個月後的一個早上，我醒來時，鳳就在我身邊，我想：&ldquo你了解她嗎？你能預料到這種情況嗎？鳳心滿意足地睡在我身邊，而你卻先走一步？&rdquo時間自會報複，而報複總是如此凄苦。
我們是否能夠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沒有人會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妻子無法完全了解丈夫，情夫無法完全了解情婦，父母也無法完全了解孩子。
也許這就是人們發明上帝的緣由&mdash&mdash它能了解一切。
如果我希望被人了解或者了解他人時，也許我也會哄騙自己相信上帝，但我隻是個記者而已。
上帝是為新聞主筆而存在的。
&ldquo你确定有許多事情需要去了解嗎？&rdquo我問派爾，&ldquo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咱們還是來一杯威士忌吧。
争來争去，吵死人了。
&rdquo &ldquo現在喝酒有點兒早。
&rdquo派爾說。
&ldquo是他媽的晚了。
&rdquo 我倒了兩杯酒，派爾舉起他的那杯，眼睛透過威士忌，睜大眼睛望向燭光。
每當有炮彈爆炸時，他的手便會發出一陣顫抖，他如此害怕，卻還是從南定跑過來，作這次毫無意義的旅行。
派爾說：&ldquo這事很奇怪，我們都不能跟對方說&lsquo祝你好運&rsquo。
&rdquo于是，我們什麼都沒說，把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