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列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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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罪犯名字充瓦又當磚。

     還有一種更可恥的欲望, 衆人們稱之為公開淫亂。

     給我支蘆笛,歌唱吧! 忘卻掉那強者的暴虐。

     百合花是曉露的杯盞, 絕非為滿斟鮮紅的血。

     世間幸福乃海市蜃樓, 若成現實早為人所厭。

     似河水滔滔奔至平地, 水漸混濁流速亦遞減。

     勇于攻關者才知幸福; 一旦近之覺心灰意懶。

     若遇笑别攻關的強人, 可說他生性不喜冒險。

     茫茫林海,不必四顧, 但也未感到有何厭惡。

     森林所圖隻點點滴滴, 照此想焉能得到全部? 既然心中仍抱有希望, 要思怎樣能實現宏圖。

     既生存必定有所希冀, 此乃奮鬥必具有要素。

     給我支蘆笛,歌唱吧! 歌聲是光,歌聲是火。

     笛聲悠揚,充滿希望, 懶惰不與之結伴合夥。

     靈魂的意願深深隐藏, 圖像與畫片無法表示。

     人道是靈魂完美之日, 就面臨一切消失之時; 宛如果子,一旦成熟, 輕風一吹,果蒂脫枝。

     人雲軀體一朝成僵直, 靈魂也便喪失了理智; 酷似落溪水中的倒影, 水流渾濁,影即消失。

     塵埃不在軀殼内停留, 也不能在靈魂裡擱置; 仿佛風吹卷姑娘衣角, 風停下來,衣角複始。

     茫茫林海,難以辨出, 靈魂與軀殼有何異殊。

     風原是飄飛着的水滴, 晶瑩的水珠乃是晨露。

     馨香本是飛舞的花兒, 不動的花兒就是露珠。

     白楊的影子仍是白楊, 以為夜至,入眠待曙。

     軀殼是靈魂栖息宮殿, 七竅掩藏靈魂至升天。

     死亡之日是再生吉辰, 靈魂胎兒不早生難産。

     但是有一群行屍走肉, 生存在人的行列之間; 他們都是異鄉的來客, 靈魂非生自城街鄉田。

     地上多少植物不聞香, 天空烏雲多不降雨點! 茫茫林海,沒不育者, 也沒有異鄉客們臨莅。

     君不見椰棗的果核裡, 保存着棗椰樹的秘密; 那顆圓圓的蜜丸子兒, 标志着荒蕪與可耕地。

     不育者這個常見詞語, 原本源于&ldquo呆鈍&rdquo之義。

     給我支蘆笛,歌唱吧! 歌聲是活動着的軀體。

     笛聲悠揚,萦回不息, 不論樂師容醜或俊逸。

     死亡是大地之子的終局, 在天上恰是開端與婚禮。

     黎明即起者必健康長壽, 終日沉睡者定早失足迹。

     生存時與泥巴形影不分, 死的時候必抱黃土咽氣。

     死亡即如同浩瀚的滄海, 人若敢蹈之則浪平濤息。

     茫茫林海,沒有傷逝, 而且沒有墓地與喪葬。

     四月悄悄閃過大地時, 但歡樂并未與之同往。

     怕死實在是一種錯覺, 常使人感到膽顫心慌。

     活一春與活上一輩子, 其實本沒有什麼兩樣。

     給我支蘆笛,歌唱吧! 歌聲才是永恒的歡欣。

     笛聲悠揚,萦回不息, 萬物泯滅,笛聲猶存。

     給我支蘆笛,歌唱吧! 把彼此閑話統統忘掉。

     言談話語不過是塵埃, 有作為向我仔細禀告。

     莫非要像我一樣生活, 擇居林海,棄絕宮殿? 難道你真要與我同行, 沿着溪流,直攀高山? 莫非你想用香精沐浴, 然後用光明擦體揩身? 難道你要把晨曦當酒, 向心上人的杯中滿斟? 莫非你真想象我一樣, 傍晚時坐在葡萄園中? 一串串葡萄沉甸下垂, 形若金黃色分枝吊燈。

     那原是幹渴者的甘泉, 那本是饑馑者的食糧。

     那就是純正蜜糖香料, 那是飲者的玉液瓊漿。

     莫非你要在草鋪過夜, 難道你想用星空裹身? 面對來日的冷落寂寞, 完全忘掉昔日的苦辛? 寂靜之夜若茫茫大海, 浪濤在你的耳邊作響。

     靜夜裡胸中有一顆心, 跳動在你的卧床一旁。

     給我支蘆笛,歌唱吧! 忘掉藥物,也忘掉病。

     人本是一行行的字迹, 然而其實是用水寫成。

     期待我的詩有點效用, 或在會場,或在人衆。

     難道會引起什麼争論, 甚至招來抗議或訴訟? 到處都可以見鼹鼠洞, 無處沒有蜘蛛結的網。

     沒有生存欲望的人們, 正在邁緩步走向死亡。

     假若由我安排日月, 林海定會充滿生機。

     然而歲月自有其志, 談希望那林海無意。

     可想但不能變現實; 弱者無緣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