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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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使足勁兒喊了一聲,就像柏林人那樣拖長了&ldquoo&rdquo音,他們在談話中時時刻刻使用&ldquo是&rdquo這個詞句,于是就變化&ldquoo&rdquo音的拖長程度來表達各種不同的思想感情。

     男爵和男爵夫人迅速地掉轉身子,幾乎是慌慌張張地從我身邊逃走了。

    過路人中間,有的議論起來,有的困惑莫解地望着我。

    不過,我記不清楚了。

     我轉過身,邁着通常的步子朝波麗娜·亞曆山德羅夫娜走去。

    但是,還沒走到離她的凳子百步遠的地方,我看見她站起身來,帶領孩子朝旅館走去。

     我在台階旁邊追上了她。

     &ldquo我幹了&hellip&hellip那件蠢事。

    &rdquo我說道,已經跟她并排走了。

     &ldquo那又怎麼樣?現在您可以去輕松輕松了。

    &rdquo她回答說。

    她甚至連瞧也不瞧我一眼,便登上台級而去。

     這天晚上我一直在公園裡徘徊遊蕩。

    後來穿過公園,又穿過樹林,甚至走到另一塊領地上。

    在一間小木屋裡,我吃了煎蛋,喝了酒。

    這一頓鄉下野餐花了我整整一個半塔勒。

     到十一點鐘我才回家。

    将軍立刻派人來叫我去。

     我們那一幫人在旅館裡占了兩套房,一共有四個房間。

    第一個大房間是客廳,裡邊放着一架大鋼琴。

    與客廳毗鄰的也是一個大房間,是将軍的書房。

    他在這裡等我。

    他神氣活現地站在書房的中央。

    德·格裡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

     &ldquo先生,請問您幹了什麼事?&rdquo将軍對我說道。

     &ldquo我希望您,将軍,說話要開門見山,&rdquo我說,&ldquo您大概是想說我今天遇到一個德國佬的事吧?&rdquo &ldquo一個德國佬?!這個德國人是武梅海姆男爵,是一位重要人物!您對他和男爵夫人粗暴無禮。

    &rdquo &ldquo沒有一點粗暴無禮。

    &rdquo &ldquo您把他們吓壞了,先生。

    &rdquo将軍大聲嚷着。

     &ldquo根本沒有的事。

    我還在柏林的時候,我的耳邊不停地響着德國人拖長聲音說&lsquo是&rsquo,聽得膩煩透了。

    今天我在林蔭道上遇到他們倆,不知由于什麼緣故,這個&lsquo是&rsquo突然湧進我的腦海,刺激了我&hellip&hellip況且,男爵夫人遇見我已經有三回,照例總是沖着我走來,仿佛把我看作一條蟲子,舉起一隻腳就能踩死。

    您總也承認,我也可以有自尊心的吧。

    我摘下帽子,彬彬有禮地(請您相信确實是彬彬有禮地)說:&lsquo夫人:能做您的奴仆,不勝榮幸。

    &rsquo男爵轉過身來喊&lsquo站住&rsquo,我突然情不自禁地也喊&lsquo是&rsquo。

    我喊了兩聲。

    第一聲平平常常,第二聲使足勁兒拖長了聲音。

    全部經過就是這樣。

    &rdquo 說實話,我十分欣賞這種調皮透頂的解釋。

    我真想添枝加葉地把事情的經過說得天花亂墜。

     我越說越覺得津津有味。

     &ldquo您在開我的玩笑。

    &rdquo将軍喊了一聲。

    他轉過身去用法語對法國人說,這件醜事是我一手造成的。

    德·格裡輕蔑地冷笑一聲,聳了聳肩膀。

     &ldquo噢,您别這樣想,根本沒有這樣的事!&rdquo我對将軍大聲說道,&ldquo我的行為當然是不好的,我可以非常坦率地向您承認這一點。

    我的行為甚至可以說是瞎胡鬧,惡作劇,但是&mdash&mdash不過如此而已。

    您要知道,将軍,我現在後悔得要命。

    但是又有一種情況,甚至叫我不想後悔。

    近來一段時間,大概有兩三個星期,我總覺得自己不那麼正常,容易激動,愛發脾氣,怪念頭很多,有時候簡直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是的,我有幾回真想突然找到德·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