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傳奇·曆史·現實

關燈
注定從童年到青春經中年至衰老,這種有機進程是任何文化都無法變更、任何時代都無力超越的。

     在寫作于1913年但終未完稿的長篇曆史小說《被推翻的尤皮特》(3)中,勃留索夫讓基督教布道者尼古拉神甫那樣回答多神教徒尤裡,鮮明地折射着作家本人的曆史觀。

    這段對話是這樣的: 尤裡:&ldquo真理不可能死亡。

    &rdquo 尼古拉:&ldquo青年人,你錯了,真理也會死亡的。

    每個時代都相信它所相應的那個上帝。

    曾有一個時代,在那個時代裡人們都信奉尤皮特。

    然而,這個時代逝去了&hellip&hellip另一些人走入這個世界,他們帶來了另樣的上帝&hellip&hellip新的時代一旦來臨,基督教的真理也将死亡。

    &rdquo(4) 由于接受&ldquo自我封閉的文明理論&rdquo,勃留索夫的審美取向,就不是各種不同形态的曆史文化之間的共性或其延續性與繼承性,而是每個文化形态、每個曆史時代的個性特征。

    勃留索夫的審美視角不是指向統一&mdash&mdash那種透過各種不同&ldquo布景&rdquo才能見出的,在&ldquo布景&rdquo之後的普遍性,而是指向每種文化形态的曆史&ldquo布景&rdquo本身的個性。

    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勃留索夫的曆史主義其實質是一種&ldquo被布景裝飾了的曆史主義,被審美化的曆史主義&rdquo,而不是蘇聯文學史教科書中曾長期流行的那種線型進化的&ldquo曆史主義&rdquo。

    對象征派文學家勃留索夫來說,曆史文化景觀作為其表現的對象,首先是審美把握的材料。

    勃留索夫對他在作品中所要呈現的客體一向&ldquo所持的不是科學的,而是審美的态度&rdquo(5)。

    米·加斯帕洛夫的評點是十分貼切的。

    實際上,勃留索夫所聲言的&ldquo考古主義&rdquo的基礎,并不在于其曆史學家的客觀性,而在于作家對異域文化情調、異域景觀的個性特征的興趣,在于他認定古代文化形态之中,就含納着他所傾心的關于曆史發展社會變更的進程中不可避免的形而上的本質性東西。

     正是在這種曆史觀、美學觀與詩學觀的支配下,勃留索夫要在長篇小說中顯示人類生存的夢,展示這種夢的豐富多彩的内容與不可重複的風采,呈現其不可避免的沖突、交替、更新、死亡與新生。

    并且,正像早年他在詩歌領域裡拓荒,在短篇小說領域裡創作出象征主義小說的新形式一樣,他也要在長篇小說裡為俄國象征派的藝術探索立下一塊奠基石。

    況且,勃留索夫一直不滿意梅列日柯夫斯基的長篇曆史小說。

    于是,勃留索夫更加着意于小說形式本身的創新。

    這種創新,當然不在于勃留索夫的長篇小說是以幾種叙述者&mdash&mdash現代人、事件的參與者與事件的闡釋者的名義來講述故事,而是在于:相應于這些面具,相應于這些虛構的人物的視野與視點,整個叙述在其所有水平上被&ldquo風格化&rdquo&mdash&mdash&ldquo風格化&rdquo模拟所描寫的那個時代的風格來叙述,成了勃留索夫在其長篇曆史小說中一種主要的詩學方式,并且達到了預期的美學效果。

    正是這種多層面的藝術&ldquo模拟&rdquo,勃留索夫的長篇曆史小說可以讓人們作多種解讀,它是志怪、亦是傳奇,是曆史、亦是現實。

     (1)米·庫茲明語,參見《阿波羅》1910年第9期,第39頁。

     (2)《文學遺産》,莫斯科,1976年,第85卷,第369頁。

     (3)尤皮特:羅馬神,相當于希臘神話中的宙斯。

     (4)《勃留索夫文集》,莫斯科,1975年,七卷本,第5卷,第524&mdash525頁。

     (5)《勃留索夫研究論文集·1971年》,埃裡溫,1973年,第91頁。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