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左巴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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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了。
左巴把纜繩、工具、翻鬥車、廢鐵、建築木材都收拾了起來，堆在海灘上，等船來裝走。
&ldquo我把這些都送給你了，左巴，&rdquo我說，&ldquo全都歸你了，祝你幸運！&rdquo 左巴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ldquo我們分手啦？&rdquo他低聲說，&ldquo你要去哪兒，老闆？&rdquo &ldquo我出國去，左巴。
我身上的這頭山羊還得嚼很多廢紙。
&rdquo &ldquo你還沒有改過來，老闆？&rdquo &ldquo不，改了，左巴，多虧你，我和你走的是一條路。
你怎麼對待櫻桃，我就怎麼對待書本。
我要拼命啃書，吃到感覺惡心、嘔吐，我就解脫了。
&rdquo &ldquo沒有你在跟前，老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rdquo &ldquo别發愁，左巴。
我們還會見面的。
誰知道呢，人的力量是了不起的！我們有一天會實現我們的大計劃，建造一所我們自己的修道院，裡邊沒有神也沒有鬼，住的都是自由人。
你呢，左巴，你看門，掌握一大把鑰匙，就像聖彼得一樣&hellip&hellip&rdquo 左巴席地而坐，背靠着木屋，不停地給自己斟酒，光喝酒，不言語。
天黑下來，我們吃完飯，喝着酒，做最後一次閑談。
明天一清早我們就要分手了。
&ldquo是的，是的&hellip&hellip&rdquo左巴邊揪小胡子邊喝着酒說，&ldquo是的，是的&hellip&hellip&rdquo 星鬥滿天，湛藍的夜空星光閃爍。
&ldquo向他道聲永别吧，&rdquo我心想，&ldquo好好看看他，你的眼睛從此再也不會看見左巴了！&rdquo 我恨不得撲上去，緊貼着他的胸脯哭一場，可我難為情。
我想用笑來掩蓋情感，但又做不到。
我的喉嚨發緊。
左巴伸長他那像鷹似的脖子喝悶酒。
我看着看着，眼睛變得模糊了。
生活是多麼神秘又殘酷啊。
人們如同風吹落葉般相聚又分離。
我想盡量記住這個可愛的人的臉龐、身影和一舉一動而終究徒然。
過幾年，他的眼睛是藍是黑将被遺忘。
&ldquo人的靈魂應該是青銅的，鋼鐵的，而不是風一樣抓不住。
&rdquo我在心裡喊道。
左巴不停地喝着酒，直起他的大腦袋，一動也不動，仿佛在傾聽着某種聲音。
&ldquo你在想什麼，左巴？&rdquo &ldquo你說我在想什麼呢，老闆？什麼都不想。
我跟你說，我什麼都不想。
&rdquo 過了一會兒，他又給自己斟上酒，&ldquo祝你健康，老闆！&rdquo 我們碰杯。
我們都覺得這樣傷感的情緒不能再持續下去，我們要不就大哭或大醉一場，要不就該狂舞一陣。
&ldquo彈琴吧，左巴。
&rdquo我提議。
&ldquo桑圖裡，老闆，我已經說過，彈桑圖裡需要心情愉快。
我也許過一個月，兩個月，兩年才會彈一次！那我唱一支兩個人怎麼永别的歌吧。
&rdquo &ldquo永别！&rdquo我驚惶地說。
我心裡一直想着這個不可挽回的詞，但我沒有想到這詞會由他說出來。
我惶惑不安。
&ldquo永别了！&rdquo左巴費勁地咽了一口唾沫，再次說，&ldquo是的，永别了。
你跟我說我們還會見面，建一所修道院，這些哄孩子的話我不接受！我不需要這些！怎麼，難道我們就這麼軟弱，需要人哄嗎？不，永别了！&rdquo &ldquo也許我跟你一起留在這裡&hellip&hellip&rdquo我被左巴這種斬釘截鐵的語言驚呆了，&ldquo也許我跟你一塊走。
我是自由的！&rdquo 左巴搖了搖頭。
&ldquo不，你不自由。
捆住你的繩子比捆住别人的繩子都要長。
就是這樣。
你身上帶着一條長繩，你來你去，你以為你自由，可你剪不斷這條繩子。
隻要你剪不斷這條繩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總有一天能剪斷它！&rdquo我反駁說。
左巴的話确實觸到了我的傷口，我感到疼痛。
&ldquo難哪，老闆，很難哪。
要做到這一點，得有點瘋狂勁兒。
瘋狂勁兒，你懂嗎？就是不顧一切！而你，你的頭腦太穩重，它把你征服了。
頭腦是個雜貨店老闆，他有一本賬，支出多少，收入多少，記下所有利潤和虧損！是個小心謹慎的小老闆。
他絕不會把一切都抛出去，總有所保留。
他不會把繩子弄斷，不會的！這家夥總要把繩子牢牢地攥在手裡。
要是一松手，他就完蛋，這個可憐的家夥就完蛋了。
可是，要是你不剪斷繩子，你說說看，生活又有什麼味道呢？洋甘菊茶，淡而無味！不像朗姆酒，喝了能叫你把世界颠倒
左巴把纜繩、工具、翻鬥車、廢鐵、建築木材都收拾了起來，堆在海灘上，等船來裝走。
&ldquo我把這些都送給你了，左巴，&rdquo我說，&ldquo全都歸你了，祝你幸運！&rdquo 左巴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ldquo我們分手啦？&rdquo他低聲說，&ldquo你要去哪兒，老闆？&rdquo &ldquo我出國去，左巴。
我身上的這頭山羊還得嚼很多廢紙。
&rdquo &ldquo你還沒有改過來，老闆？&rdquo &ldquo不，改了，左巴，多虧你，我和你走的是一條路。
你怎麼對待櫻桃，我就怎麼對待書本。
我要拼命啃書，吃到感覺惡心、嘔吐，我就解脫了。
&rdquo &ldquo沒有你在跟前，老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rdquo &ldquo别發愁，左巴。
我們還會見面的。
誰知道呢，人的力量是了不起的！我們有一天會實現我們的大計劃，建造一所我們自己的修道院，裡邊沒有神也沒有鬼，住的都是自由人。
你呢，左巴，你看門，掌握一大把鑰匙，就像聖彼得一樣&hellip&hellip&rdquo 左巴席地而坐，背靠着木屋，不停地給自己斟酒，光喝酒，不言語。
天黑下來，我們吃完飯，喝着酒，做最後一次閑談。
明天一清早我們就要分手了。
&ldquo是的，是的&hellip&hellip&rdquo左巴邊揪小胡子邊喝着酒說，&ldquo是的，是的&hellip&hellip&rdquo 星鬥滿天，湛藍的夜空星光閃爍。
&ldquo向他道聲永别吧，&rdquo我心想，&ldquo好好看看他，你的眼睛從此再也不會看見左巴了！&rdquo 我恨不得撲上去，緊貼着他的胸脯哭一場，可我難為情。
我想用笑來掩蓋情感，但又做不到。
我的喉嚨發緊。
左巴伸長他那像鷹似的脖子喝悶酒。
我看着看着，眼睛變得模糊了。
生活是多麼神秘又殘酷啊。
人們如同風吹落葉般相聚又分離。
我想盡量記住這個可愛的人的臉龐、身影和一舉一動而終究徒然。
過幾年，他的眼睛是藍是黑将被遺忘。
&ldquo人的靈魂應該是青銅的，鋼鐵的，而不是風一樣抓不住。
&rdquo我在心裡喊道。
左巴不停地喝着酒，直起他的大腦袋，一動也不動，仿佛在傾聽着某種聲音。
&ldquo你在想什麼，左巴？&rdquo &ldquo你說我在想什麼呢，老闆？什麼都不想。
我跟你說，我什麼都不想。
&rdquo 過了一會兒，他又給自己斟上酒，&ldquo祝你健康，老闆！&rdquo 我們碰杯。
我們都覺得這樣傷感的情緒不能再持續下去，我們要不就大哭或大醉一場，要不就該狂舞一陣。
&ldquo彈琴吧，左巴。
&rdquo我提議。
&ldquo桑圖裡，老闆，我已經說過，彈桑圖裡需要心情愉快。
我也許過一個月，兩個月，兩年才會彈一次！那我唱一支兩個人怎麼永别的歌吧。
&rdquo &ldquo永别！&rdquo我驚惶地說。
我心裡一直想着這個不可挽回的詞，但我沒有想到這詞會由他說出來。
我惶惑不安。
&ldquo永别了！&rdquo左巴費勁地咽了一口唾沫，再次說，&ldquo是的，永别了。
你跟我說我們還會見面，建一所修道院，這些哄孩子的話我不接受！我不需要這些！怎麼，難道我們就這麼軟弱，需要人哄嗎？不，永别了！&rdquo &ldquo也許我跟你一起留在這裡&hellip&hellip&rdquo我被左巴這種斬釘截鐵的語言驚呆了，&ldquo也許我跟你一塊走。
我是自由的！&rdquo 左巴搖了搖頭。
&ldquo不，你不自由。
捆住你的繩子比捆住别人的繩子都要長。
就是這樣。
你身上帶着一條長繩，你來你去，你以為你自由，可你剪不斷這條繩子。
隻要你剪不斷這條繩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總有一天能剪斷它！&rdquo我反駁說。
左巴的話确實觸到了我的傷口，我感到疼痛。
&ldquo難哪，老闆，很難哪。
要做到這一點，得有點瘋狂勁兒。
瘋狂勁兒，你懂嗎？就是不顧一切！而你，你的頭腦太穩重，它把你征服了。
頭腦是個雜貨店老闆，他有一本賬，支出多少，收入多少，記下所有利潤和虧損！是個小心謹慎的小老闆。
他絕不會把一切都抛出去，總有所保留。
他不會把繩子弄斷，不會的！這家夥總要把繩子牢牢地攥在手裡。
要是一松手，他就完蛋，這個可憐的家夥就完蛋了。
可是，要是你不剪斷繩子，你說說看，生活又有什麼味道呢？洋甘菊茶，淡而無味！不像朗姆酒，喝了能叫你把世界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