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歡蹦亂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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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乳房聳起，嘴裡也發出咝咝聲。
什麼都沒有失去，一個情人也沒有死。
他們軍容整肅，在她那枯萎的胸脯中重現&hellip&hellip霍頓斯太太像一艘已服役四十五年的高聳的三桅戰艦，她所有的情人都乘坐過她，上上下下，進底艙，上船舷，弄桅索。
而她，身上千瘡百孔，經過無數次鉚縫修補，正要駛向她熱切希望到達的最後一個碼頭：結婚。
而左巴成了一個千面人：土耳其人、西方人、亞美尼亞人、阿拉伯人、希臘人。
霍頓斯擁抱他，就等于擁抱一支長得不見尾巴的神聖隊伍&hellip&hellip 老歌女突然意識到我，停了下來，夢幻驟然中斷，擡起沉重的眼皮。
&ldquo他沒說别的？&rdquo她帶着責怪的語氣低聲說，一面顯得貪饞的樣子，舔嘴唇。
&ldquo你還要怎樣，霍頓斯太太？難道你沒看見嗎？信裡說的全都是你。
瞧，瞧啊，四張紙！喏，這裡角上還有一顆心。
左巴說這是他自己畫的。
你瞧，愛情從這邊穿到那邊。
看，下面還有兩隻鴿子相擁抱，翅膀上有小得看不見的字，用紅墨水寫着兩個纏在一起的名字：霍頓斯&mdash&mdash左巴。
&rdquo 既沒有鴿子，也沒有名字，可是老歌女的小眼睛裡已滿眶淚水，看到了她想要看的東西。
&ldquo沒有别的啦？沒有别的啦？&rdquo她仍不滿足，接着問。
翅膀、理發匠的肥皂水、小鴿子，這些都十分美好，卻隻是一些空洞的詞語。
可她，女人的實際頭腦，要求一些更實在可靠的東西。
她一生中聽過多少這種好聽的話？她從那裡得到了什麼好處呢？經過多少年的艱苦掙紮後，仍舊孑然一身，孤立無援。
&ldquo沒有别的啦？&rdquo她還是用責怪的口吻低聲問，&ldquo沒有别的啦？&rdquo她像一隻走投無路的母鹿似的看我。
我可憐她。
&ldquo他還說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兒，霍頓斯太太。
&rdquo我說，&ldquo所以我把它留到最後。
&rdquo &ldquo說吧&hellip&hellip&rdquo她歎口氣說。
&ldquo他說，他一回來就流着眼淚給你下跪，求你嫁給她。
他再也受不了啦。
他要娶你做他心愛的妻子，霍頓斯·左巴太太。
這樣你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rdquo 這回，她真的淚如泉湧了。
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極大歡樂，也是她的終身憾事！能躺在一張堅貞的床上，得到安甯，她再無别的奢望。
她捂住了眼睛。
&ldquo好，&rdquo她以貴夫人屈尊的神态說，&ldquo我接受。
可是，請你寫信告訴他，這個村子裡沒有橙花環，他得從坎迪亞捎來。
還要捎兩支系着粉紅絲帶的白蠟燭、上等巴旦杏仁糖。
再給我買件白色的結婚禮服、絲襪、緞面淺口皮鞋。
床單已經有了，告訴他，不用捎了。
床也有現成的。
&rdquo 她開列了采購單，她已把丈夫當作跑腿的使喚了。
她站起來，頓時擺出一副俨然是已婚婦女的神态。
&ldquo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提，是件嚴肅的事。
&rdquo她說，接着她停了下來，顯得很激動。
&ldquo說吧，霍頓斯太太。
我聽你吩咐。
&rdquo &ldquo左巴和我都很喜歡你。
你寬厚，不會讓我們丢人。
你願不願意當我們的證婚人？&rdquo 我吓得一愣。
從前我父母家裡有一個老女傭，叫迪亞芒杜拉，六十多歲了。
老處女的獨身生活把她弄成半瘋、神經質、胸脯塌陷、長着唇髭。
她愛上了一個叫米佐的雜貨店夥計，是一個邋遢不堪的年輕農民，吃得肥頭大耳，沒長胡子。
&ldquo你什麼時候娶我？&rdquo每星期天她總是這樣問他，&ldquo娶我吧！你怎麼能憋得住？我可受不了啦！&rdquo &ldquo我也受不了了，&rdquo狡黠的夥計為了讨好顧客哄騙她說，&ldquo我也受不了了，我的好迪亞芒杜拉，可得耐心點，等我長出小胡子，我也&hellip&hellip&rdquo 就這樣，一年一年過去了，老迪亞芒杜拉耐心地等待着。
她的神經平靜下來，頭痛減輕，從未接過吻的苦澀嘴唇露出微笑。
她洗衣服更加仔細，砸盤子不那麼經常了，菜也不再燒煳了。
&ldquo你願意給我們當證婚人嗎，少東家？&rdquo有一天晚上她悄悄地問我。
&ldquo當然願意，迪亞芒杜拉。
&rdquo我邊回答，邊感到喉頭哽塞。
這件事使我非常難過。
所以，當我聽到霍頓斯太太用同樣的話問我時，我吓愣了。
&ldquo我當然願意，&rdquo我回答她說，&ldquo這使我感到很榮幸，霍
什麼都沒有失去，一個情人也沒有死。
他們軍容整肅，在她那枯萎的胸脯中重現&hellip&hellip霍頓斯太太像一艘已服役四十五年的高聳的三桅戰艦，她所有的情人都乘坐過她，上上下下，進底艙，上船舷，弄桅索。
而她，身上千瘡百孔，經過無數次鉚縫修補，正要駛向她熱切希望到達的最後一個碼頭：結婚。
而左巴成了一個千面人：土耳其人、西方人、亞美尼亞人、阿拉伯人、希臘人。
霍頓斯擁抱他，就等于擁抱一支長得不見尾巴的神聖隊伍&hellip&hellip 老歌女突然意識到我，停了下來，夢幻驟然中斷，擡起沉重的眼皮。
&ldquo他沒說别的？&rdquo她帶着責怪的語氣低聲說，一面顯得貪饞的樣子，舔嘴唇。
&ldquo你還要怎樣，霍頓斯太太？難道你沒看見嗎？信裡說的全都是你。
瞧，瞧啊，四張紙！喏，這裡角上還有一顆心。
左巴說這是他自己畫的。
你瞧，愛情從這邊穿到那邊。
看，下面還有兩隻鴿子相擁抱，翅膀上有小得看不見的字，用紅墨水寫着兩個纏在一起的名字：霍頓斯&mdash&mdash左巴。
&rdquo 既沒有鴿子，也沒有名字，可是老歌女的小眼睛裡已滿眶淚水，看到了她想要看的東西。
&ldquo沒有别的啦？沒有别的啦？&rdquo她仍不滿足，接着問。
翅膀、理發匠的肥皂水、小鴿子，這些都十分美好，卻隻是一些空洞的詞語。
可她，女人的實際頭腦，要求一些更實在可靠的東西。
她一生中聽過多少這種好聽的話？她從那裡得到了什麼好處呢？經過多少年的艱苦掙紮後，仍舊孑然一身，孤立無援。
&ldquo沒有别的啦？&rdquo她還是用責怪的口吻低聲問，&ldquo沒有别的啦？&rdquo她像一隻走投無路的母鹿似的看我。
我可憐她。
&ldquo他還說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兒，霍頓斯太太。
&rdquo我說，&ldquo所以我把它留到最後。
&rdquo &ldquo說吧&hellip&hellip&rdquo她歎口氣說。
&ldquo他說，他一回來就流着眼淚給你下跪，求你嫁給她。
他再也受不了啦。
他要娶你做他心愛的妻子，霍頓斯·左巴太太。
這樣你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rdquo 這回，她真的淚如泉湧了。
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極大歡樂，也是她的終身憾事！能躺在一張堅貞的床上，得到安甯，她再無别的奢望。
她捂住了眼睛。
&ldquo好，&rdquo她以貴夫人屈尊的神态說，&ldquo我接受。
可是，請你寫信告訴他，這個村子裡沒有橙花環，他得從坎迪亞捎來。
還要捎兩支系着粉紅絲帶的白蠟燭、上等巴旦杏仁糖。
再給我買件白色的結婚禮服、絲襪、緞面淺口皮鞋。
床單已經有了，告訴他，不用捎了。
床也有現成的。
&rdquo 她開列了采購單，她已把丈夫當作跑腿的使喚了。
她站起來，頓時擺出一副俨然是已婚婦女的神态。
&ldquo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提，是件嚴肅的事。
&rdquo她說，接着她停了下來，顯得很激動。
&ldquo說吧，霍頓斯太太。
我聽你吩咐。
&rdquo &ldquo左巴和我都很喜歡你。
你寬厚，不會讓我們丢人。
你願不願意當我們的證婚人？&rdquo 我吓得一愣。
從前我父母家裡有一個老女傭，叫迪亞芒杜拉，六十多歲了。
老處女的獨身生活把她弄成半瘋、神經質、胸脯塌陷、長着唇髭。
她愛上了一個叫米佐的雜貨店夥計，是一個邋遢不堪的年輕農民，吃得肥頭大耳，沒長胡子。
&ldquo你什麼時候娶我？&rdquo每星期天她總是這樣問他，&ldquo娶我吧！你怎麼能憋得住？我可受不了啦！&rdquo &ldquo我也受不了了，&rdquo狡黠的夥計為了讨好顧客哄騙她說，&ldquo我也受不了了，我的好迪亞芒杜拉，可得耐心點，等我長出小胡子，我也&hellip&hellip&rdquo 就這樣，一年一年過去了，老迪亞芒杜拉耐心地等待着。
她的神經平靜下來，頭痛減輕，從未接過吻的苦澀嘴唇露出微笑。
她洗衣服更加仔細，砸盤子不那麼經常了，菜也不再燒煳了。
&ldquo你願意給我們當證婚人嗎，少東家？&rdquo有一天晚上她悄悄地問我。
&ldquo當然願意，迪亞芒杜拉。
&rdquo我邊回答，邊感到喉頭哽塞。
這件事使我非常難過。
所以，當我聽到霍頓斯太太用同樣的話問我時，我吓愣了。
&ldquo我當然願意，&rdquo我回答她說，&ldquo這使我感到很榮幸，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