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人的過錯
關燈
小
中
大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ldquo人死後，能變個模樣回世上來嗎？&rdquo
&ldquo我想不會，左巴。
&rdquo &ldquo我想也不會。
要是能夠的話，我跟你說過的那些拒絕服務愛情的逃兵，他們回到世上來，你知道他們會變成什麼嗎？騾子！&rdquo 他又陷入沉思。
突然目光閃爍，似乎有所發現，激動地說：&ldquo誰曉得，我們今天在世界上看到的所有騾子，也許就是這種人變的，這些蠢貨。
他們前生都是些不成器的男人和女人，所以變成騾子。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它們老是尥蹶子。
你說對不對，老闆？&rdquo &ldquo你的腦袋準不夠分量，左巴，&rdquo我笑着回答說，&ldquo起來，拿出你的桑圖裡來。
&rdquo &ldquo今天晚上不彈桑圖裡，老闆。
你别生氣。
我一直說啊說，說了那麼多廢話，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有很沉重的心事，很煩惱。
那新坑道要作弄我，你還跟我說桑圖裡&hellip&hellip&rdquo 他給了我一把從灰中取出的栗子，再給杯子斟上拉吉酒。
&ldquo願上帝幫助我們！&rdquo我說着和他碰了杯。
&ldquo願上帝幫助我們！&rdquo左巴重複了一遍，&ldquo要是你樂意的話&hellip&hellip可是到現在，他還沒幫過什麼正經的忙。
&rdquo 他把酒一口飲盡，直躺在床上。
&ldquo我得養精蓄銳，明天得跟成千上萬的魔鬼打仗。
晚安！&rdquo 第二天拂曉，左巴一頭紮進礦裡。
在優質礦脈挖掘坑道的工作進展迅速，坑頂漏水，工人們在黑泥漿中走動。
從前天晚上起，左巴就派人找來木樁，加固坑道。
但他一直擔心木樁不夠粗，他本能地感覺到，在這地下迷宮中将會發生些什麼。
他知道坑道支架不穩妥，他聽到别處的支架有輕微吱嘎響聲，好像是在礦頂重壓下發出的呻吟。
今天還發生了一些事，更增添了左巴的不安：正當他準備下坑道時，村裡的斯特凡神父騎着騾子匆匆忙忙趕去附近的修道院，給一名垂死的修女做臨終聖事。
幸虧左巴在神父向他打招呼之前往地上啐了三口唾沫。
&ldquo早安，神父！&rdquo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然後，他用更低的聲音說：&ldquo該死！&rdquo 可是他覺得這樣的驅邪法還不夠，便急躁地鑽進新坑道裡。
一股褐煤和乙炔的強烈氣味撲鼻，礦工們已經開始加固立柱，支撐坑道。
左巴祝他們早安，然後突然沉下臉來，卷起袖子開始工作。
十多名工人用鎬開鑿礦脈，把煤塊堆在腳下，其他工人則用鍬把煤鏟到手推車上，運到外邊去。
忽然，左巴停了下來，并招呼工人們像他一樣停下來，豎起耳朵靜聽。
就像騎士和他的馬、船長和他的船互相合成一體似的，左巴和他的煤礦合而為一。
他覺得礦脈就像他身體的靜脈，分出許多支，深色的煤塊所不能感覺到的，左巴用人的清醒意識感覺到了。
他豎起毛茸茸的大耳朵傾聽。
我就是在那時進到礦裡的。
仿佛有一種預感，一隻無形的手推我，使我驚醒，穿上衣服。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急，不知道去哪裡，可是我的身體毫不猶豫地走上了去礦山的路。
左巴靜靜地聽了一會兒。
&ldquo沒什麼&hellip&hellip我似乎感到&hellip&hellip孩子們，幹活吧！&rdquo他轉過身，看見了我，問道：&ldquo你這麼早來這裡幹什麼，老闆？&rdquo 他朝我走來。
&ldquo你怎麼不上高處去呼吸新鮮空氣，老闆？&rdquo他低聲對我說，&ldquo你改天再來這裡散步吧。
&rdquo &ldquo發生什麼事了，左巴？&rdquo &ldquo沒什麼&hellip&hellip我瞎猜。
今天大清早我碰見個神父。
你走吧！&rdquo &ldquo要是有什麼危險的話，我走豈不是可恥嗎？&rdquo &ldquo是有危險。
&rdquo &ldquo你走嗎？&rdquo &ldquo不走。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左巴要幹的事，&rdquo他急躁地說，&ldquo和别人要幹的不一樣。
不過，既然你知道走是可恥的，那你就别走，待着吧。
活該倒黴！&rdquo 他拿起錘子，踮起腳，用大釘固定住頂梁。
我從坑木上取下一盞電石燈，在泥漿中來回走，察看那發亮的深褐色礦脈。
浩瀚的森林在千百萬年前被吞沒，大地咀嚼、消化，改變了它的兒女。
樹木變成褐煤，褐煤變成煤，然後左巴來了&hellip&hellip 我把燈重新挂上，看左巴幹活。
他全神貫注，腦子裡沒有絲毫其他東西。
他已和土地、鎬、煤
&rdquo &ldquo我想也不會。
要是能夠的話，我跟你說過的那些拒絕服務愛情的逃兵，他們回到世上來，你知道他們會變成什麼嗎？騾子！&rdquo 他又陷入沉思。
突然目光閃爍，似乎有所發現，激動地說：&ldquo誰曉得，我們今天在世界上看到的所有騾子，也許就是這種人變的，這些蠢貨。
他們前生都是些不成器的男人和女人，所以變成騾子。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它們老是尥蹶子。
你說對不對，老闆？&rdquo &ldquo你的腦袋準不夠分量，左巴，&rdquo我笑着回答說，&ldquo起來，拿出你的桑圖裡來。
&rdquo &ldquo今天晚上不彈桑圖裡，老闆。
你别生氣。
我一直說啊說，說了那麼多廢話，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有很沉重的心事，很煩惱。
那新坑道要作弄我，你還跟我說桑圖裡&hellip&hellip&rdquo 他給了我一把從灰中取出的栗子，再給杯子斟上拉吉酒。
&ldquo願上帝幫助我們！&rdquo我說着和他碰了杯。
&ldquo願上帝幫助我們！&rdquo左巴重複了一遍，&ldquo要是你樂意的話&hellip&hellip可是到現在，他還沒幫過什麼正經的忙。
&rdquo 他把酒一口飲盡，直躺在床上。
&ldquo我得養精蓄銳，明天得跟成千上萬的魔鬼打仗。
晚安！&rdquo 第二天拂曉，左巴一頭紮進礦裡。
在優質礦脈挖掘坑道的工作進展迅速，坑頂漏水，工人們在黑泥漿中走動。
從前天晚上起，左巴就派人找來木樁，加固坑道。
但他一直擔心木樁不夠粗，他本能地感覺到，在這地下迷宮中将會發生些什麼。
他知道坑道支架不穩妥，他聽到别處的支架有輕微吱嘎響聲，好像是在礦頂重壓下發出的呻吟。
今天還發生了一些事，更增添了左巴的不安：正當他準備下坑道時，村裡的斯特凡神父騎着騾子匆匆忙忙趕去附近的修道院，給一名垂死的修女做臨終聖事。
幸虧左巴在神父向他打招呼之前往地上啐了三口唾沫。
&ldquo早安，神父！&rdquo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然後，他用更低的聲音說：&ldquo該死！&rdquo 可是他覺得這樣的驅邪法還不夠，便急躁地鑽進新坑道裡。
一股褐煤和乙炔的強烈氣味撲鼻，礦工們已經開始加固立柱，支撐坑道。
左巴祝他們早安，然後突然沉下臉來，卷起袖子開始工作。
十多名工人用鎬開鑿礦脈，把煤塊堆在腳下，其他工人則用鍬把煤鏟到手推車上，運到外邊去。
忽然，左巴停了下來，并招呼工人們像他一樣停下來，豎起耳朵靜聽。
就像騎士和他的馬、船長和他的船互相合成一體似的，左巴和他的煤礦合而為一。
他覺得礦脈就像他身體的靜脈，分出許多支，深色的煤塊所不能感覺到的，左巴用人的清醒意識感覺到了。
他豎起毛茸茸的大耳朵傾聽。
我就是在那時進到礦裡的。
仿佛有一種預感，一隻無形的手推我，使我驚醒，穿上衣服。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急，不知道去哪裡，可是我的身體毫不猶豫地走上了去礦山的路。
左巴靜靜地聽了一會兒。
&ldquo沒什麼&hellip&hellip我似乎感到&hellip&hellip孩子們，幹活吧！&rdquo他轉過身，看見了我，問道：&ldquo你這麼早來這裡幹什麼，老闆？&rdquo 他朝我走來。
&ldquo你怎麼不上高處去呼吸新鮮空氣，老闆？&rdquo他低聲對我說，&ldquo你改天再來這裡散步吧。
&rdquo &ldquo發生什麼事了，左巴？&rdquo &ldquo沒什麼&hellip&hellip我瞎猜。
今天大清早我碰見個神父。
你走吧！&rdquo &ldquo要是有什麼危險的話，我走豈不是可恥嗎？&rdquo &ldquo是有危險。
&rdquo &ldquo你走嗎？&rdquo &ldquo不走。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左巴要幹的事，&rdquo他急躁地說，&ldquo和别人要幹的不一樣。
不過，既然你知道走是可恥的，那你就别走，待着吧。
活該倒黴！&rdquo 他拿起錘子，踮起腳，用大釘固定住頂梁。
我從坑木上取下一盞電石燈，在泥漿中來回走，察看那發亮的深褐色礦脈。
浩瀚的森林在千百萬年前被吞沒，大地咀嚼、消化，改變了它的兒女。
樹木變成褐煤，褐煤變成煤，然後左巴來了&hellip&hellip 我把燈重新挂上，看左巴幹活。
他全神貫注，腦子裡沒有絲毫其他東西。
他已和土地、鎬、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