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與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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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說明,副站長有點失望,不過他這樣說道:“其實,在你們離開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件貨品未送到之前,就有人來詢問過了。

    ” “咦?什麼時候?”龍雄朝副站長走近了一步。

     “四五天前。

    ” “噢,是什麼樣的男人?” “不是男人,是個女人。

    ” “女人?”龍雄睜大眼睛問道,“噢,是個女人嗎?” “她長得年輕又漂亮。

    這裡難得看到這麼标緻的美女,從她的措辭來看,八成是東京人。

    ” 是上崎繪津子!龍雄緊張了起來,她來過這裡了。

     “她問了什麼事?”龍雄急切地問道。

     “她清楚地說出寄貨站的名稱和品目,并詢問最近從土岐津車站寄出的絕緣電瓷是否到站。

    ” 上崎繪津子既然知情,想必也知道屍體怎麼運送,不,恐怕所有内幕她都了如指掌。

    龍雄像遭雷擊般震驚。

     “後來呢?” “後來,我回答說,貨品送達後,已經有人領走了,她便禮貌地說聲謝謝,就朝出口方向走去了。

    ” “慢着,那是在山上發現上吊屍之後的事嗎?” “嗯,山上有人上吊,在我們這裡造成騷動,我内人還背着小孩上山去看,現場鬧得沸沸揚揚。

    對,對,那女人是在那之後來的。

    ” “噢,原來如此。

    ” 上崎繪津子來這裡調查什麼?龍雄再次叮問:“那個女人大約幾歲?是怎樣的身材?” “二十二三歲,是個身材苗條、氣質高尚的小姐。

    怎麼說呢,她給人的感覺像是芭蕾舞者那樣,身材稍微高一點。

    ” 她絕對是上崎繪津子。

     “我們這條大糸線,最近全面通往新潟縣的糸魚川站,以後從東京來的登山客當中,也會有那麼漂亮的小姐吧。

    不過,那件貨品跟那個美女有什麼關系呢?” 副站長的疑問,也正是龍雄想知道的。

     龍雄走出車站,不知往何處去,站前有間簡陋的小吃店,他饑腸辘辘,便走了進去。

     這裡的名産是荞麥面。

     在荞麥面還沒端來之前,龍雄雙肘支在餐桌上,呆然若失地抽着煙。

    幾個當地青年靠在角落,兩腳搭在窗框上,悠哉地欣賞收音機播放的歌曲。

     (上崎繪津子來到車站,詢問那件貨品是否送達。

    既然她知道貨品是從土岐津站寄來,也知道裡面裝着“絕緣電瓷”,想必所有的犯罪事實,她都知之甚明……沒錯,她一開始就知道所有内幕。

    ) (她什麼都知道,那又來調查什麼呢?是來确認貨品寄達了嗎?不,不可能。

    她是在報上看到上吊屍體的消息之後才來的?她應該知道“貨品”已經送達了吧。

    ) 荞麥面送來了。

    湯頭太鹹令人食不下咽,龍雄勉強吞下肚,又想着這個問題——她來确認那件貨品,究竟是什麼目的?其中必有隐情,是什麼原因? 龍雄隻吃了半碗面,又開始抽煙。

    角落傳來收音機的歌曲和那幾名青年打拍子的拍手聲。

     忽然,他腦中掠過一個想法,便從矮凳上起身。

    豔陽高挂天際,把外面的小徑照得發亮,塵土輕輕飛揚。

    在半路上,他與兩個背着背包的年輕男女擦身而過,男子的腰際挂着一本鹿島槍嶽五萬分之一的地圖。

     龍雄又來到今早才來過的村子。

    這是他第三次來此地。

     “請問,兩三天前,有沒有一個年輕小姐來過這裡?她是一個人,從東京來的。

    ” 這村子總共有十二三戶人家,龍雄挨家挨戶詢問。

    年輕人和女人都下田幹活去了,隻剩下老年人和小孩。

    龍雄确信,像上崎繪津子那樣的女子來到這裡,任何人都會有印象。

     果然被龍雄猜中了。

     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這樣說:“她去了那座山,是我帶她上去的。

    ” “你帶她去的?小弟弟,她有什麼事嗎?”龍雄按捺着内心的激動。

     “她問我有沒有看到一個被丢掉的木箱。

    我說之前在山上見過,所以就帶她上去了。

    ” 龍雄請那個少年帶路。

     那裡并不是山上,隻是離道路約二十米的灌木叢,那個被丢棄的木箱已損毀不堪。

     木箱裡有許多陶瓷碎片,已經從破裂處散落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灌木叢中閃爍着純白光芒。

     龍雄查看系繩上的貨簽,上面沾滿了污泥,不過字迹尚可辨認。

     寄件人:愛知商會 收件人:××電力股份有限公司白馬發電所 龍雄雙手環胸,伫立着沉思。

     上崎繪津子肯定是來确認這件貨品。

     少年不知何時離開了。

    龍雄坐在木箱上思索,他用手支着下巴,動也不動。

    風吹過灌木叢,蟲子在破瓷片堆爬行。

    所有的思考像狂風般在龍雄的腦海中盤旋。

    不過,這件事必須冷靜地追查下去。

    不要急,要沉着,龍雄頻頻這樣告訴自己。

    他左思右想,卻毫無頭緒,始終僵坐在那裡。

     浮動的雲朵,不時遮蔽陽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緩緩地移動着。

     龍雄抱頭苦思,每次思索便像碰壁似的反彈回來。

     (那具上吊的屍體不是用木箱運來的。

    那麼,是用什麼方法?) 木箱裡裝滿陶瓷碎片,重達五十九公斤,顯然是特意把它僞裝成運載屍體。

    為什麼要這樣故布疑陣呢?是出于什麼原因? 上崎繪津子為什麼要來這裡确認這個木箱?而她也親眼看到被棄置在灌木叢中的木箱了。

    那時候,她是以什麼樣的眼神看着這一切? 各種線索錯綜複雜,令人找不到頭緒。

    盡管困難重重,卻不見得找不出破綻,屍體一定藏在什麼地方,非藏在某個地方不可。

     龍雄極度困倦,從木箱旁站了起來。

    鑽進破瓷片底下的蟲子,又往其他破瓷片爬去,動作非常緩慢。

    他呆望着某隻蟲子。

     他暫時從思索中解放,不,不是解放,而是從麻痹狀态中逃離。

    這時候,他腦中掠過一抹閃光,大腦有一部分已恢複思考能力,那不是意志力,也不是他努力,而是突如其來的靈光乍現。

    那種情境不像是藝術家的靈感,比較像天神的啟示。

     龍雄取下木箱上以系繩固定的貨簽,放進口袋,然後走下斜坡,枯草被踩得沙沙作響。

     回到路上,龍雄疾步走回村子。

    在秋陽之下,每戶人家都顯得閑靜安谧。

    龍雄挨家挨戶地喊道:“有人在嗎?” 屋檐下吊着柿幹,像佛珠般映現在緣廊下的拉門上。

     “什麼事?” 老婦走了出來,睜開紅腫的眼睛,看到龍雄,仿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