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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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比任何時候都嚴厲。

    這不僅因為他不愛動,還因為他對待愛情時的散漫和懦弱。

    對于這些批評,他可是照單全收,要是别人的話,應該早就跑掉了。

    他卻滿是忏悔,滿是恭順地幫她澆花、洗畫筆。

    做完這一切後,他又信誓旦旦地說,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她開口罵他,他反而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所以他才不會那麼傻,把這些毛病都改掉,因為隻有犯錯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但她不喜歡詩歌,不喜歡慢吞吞的動作,也不喜歡老鼠,所以也毫不欣賞他身上那些值得贊揚的品質。

    因此,聽到他這些話,她隻是聳聳肩,笑一笑,然後意味深長地歎一口氣後,就閉口不言了。

     那位“胖胖的愛德華”回到了市裡,從“享受大自然”這項讨厭的工作中解脫了出來,開始享受着城市的舒适生活,但他仍然很不開心。

    這個财神的寵兒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了實現不了的願望,這種“得不到”的感覺讓他很痛苦。

    可恨的是,這個願望又不像雲朵或星星那樣難以觸摸,反而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這就讓他更加痛苦。

    在此之前,他可沒有任何理由去抱怨女人的殘忍和無情。

    他這人有點兒懶,不愛動,也很難動感情,但眼神裡卻常常透出一股智慧之光,嘴裡也總能蹦出一些頗有智慧的話,這種懶散與智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且他對待那些驕傲的、很難讨好的女士時态度又很傲慢,這就激起了女士的征服欲,她們挑釁他,甚至還會辱罵他,但最後都會意外地發現自己被踢出局。

    他現在終于碰到一個女孩兒,不管在哪個方面,他都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對待人家。

    這個奇怪的女孩兒其實不漂亮,出身也不好,文化程度又不高,還不會假正經,但對他卻一直冷冰冰的,面對他溫柔的話和發自内心的敬意,也是無動于衷,最後竟然徹底從他身邊溜走了。

    他們一直都在打聽她的下落,但不管是他還是老舍夫都找不到她的藏身之地。

     自從施内茨把岑茨的身世秘密告訴他之後,他就與老舍夫越來越親密,他甚至還建議老人搬過來和他一起住。

    但老舍夫已經搬到了一棟更大的房子裡,一直在等着外孫女敲自己的房門,所以就拒絕了他。

    但是,老人卻很樂意讓這個聰明的年輕朋友陪他打發孤單的時光。

    他們在一起其實沒什麼可做的,也就是讨論一下藝術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什麼東西應該畫,什麼東西不該畫,這一讨論就會花上好幾個小時的時間。

    如果門鈴在不該響的時候響了起來,兩人都會站起來仔細地聽,希望是那個消失的女孩兒帶着一顆忏悔的心回到他們身邊了。

     在這幫朋友中,隻有施内茨和科勒的心情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

    施内茨的體内藏着一個瑟賽蒂茲,所以他不會因為什麼事情突然興奮或突然失落。

    科勒呢,就像是荷爾德林的魔仆,整日“翺翔在天堂的光明裡”,不去關心别人的命運。

    不管“友誼”這根繩索把他與朋友們捆綁得多緊,他的心每次頂多隻能在他們那兒停幾個小時。

    在這個很厭惡人類的11月裡,施内茨不用去伺候那位小公主,整日坐在房間的陰影裡,沒有讀諷刺的詩,而是抽着煙,讀起了拉伯雷[弗朗索瓦·拉伯雷,1494—1553,文藝複興時期法國最重要的代表作家,代表作為《巨人傳》]的著作,這是羅塞爾建議他讀的。

    有時好幾天都不和别人說話,隻是偶爾和臉色蒼白、瘦弱的妻子說上幾句。

    科勒就慘了,整日待在那間冷冰冰的房間裡設計新的畫作,手指都快要被凍僵了,但心裡卻被幸福的火焰照得紅彤彤的。

    他沒錢買畫紙,隻好在一個很大的擋火網背面畫東西。

     快到年底的時候,天堂俱樂部舉辦了兩次活動。

    以前大家參加活動時都很開心,很快樂,但現在大夥兒的情緒都不高。

    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也難怪會如此。

    老舍夫不在家,沒來參加活動;羅塞爾倒是來了,卻一直一語不發;詹森快半夜的時候才來,到了之後又開始沉思起來,那雙聰慧的眼睛裡也布滿陰霾,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