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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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說話的時候,施内茨一直在屋裡走來走去。

    老人說完後,他走到他身邊說: “舍夫先生,你先坐在這兒别動。

    這兒很涼快,你好好休息休息。

    我現在就出去找那個女孩兒,跟她好好談談。

    她還是挺喜歡我的,可能是因為我沒有刻意讨好過她吧。

    ”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

    他先在整棟别墅裡找,沒有找到這個受到驚吓的孩子,又跑到花園裡,但還是沒找到。

    于是,他決定去樹林裡找找。

     他在樹林裡大聲喊着、找着,但一直都沒找到她。

    最後,他終于看到了那張慘白的小臉和在綠蔭中閃爍的紅頭發。

    她彎腰蹲在一個不是很陡的坡上,在這兒能清楚地看到花園的門。

     他大聲朝她喊道:“岑茨,你這個人真麻煩。

    你上午在這空空的林子裡跑什麼啊,屋裡有那麼多事情要做。

    老凱蒂費勁巴拉地在找你,真像是大海撈針。

    ” 聽到施内茨的聲音,她猛地站了起來,好像随時準備要逃跑似的。

    她那圓圓的小臉瞬間變得通紅通紅的。

     “他還在這兒嗎?”她問道。

     “誰?别那麼孩子氣了,岑茨。

    那麼善良的一個老人,你怎麼想到要從他身邊逃開呢?難道他是撒旦嗎?” 她不服氣地搖搖頭,說道:“他要是不離開,我就不回去。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他想把我鎖在那間偏僻的、讓人讨厭的小屋裡,裡面沒有陽光,連風都進不來。

    但我從來沒對他做過什麼錯事,我不會去的——我可受不了——我甯願他就在這兒把我殺掉算了。

    ” “姑娘,你真是失去理智了!你了解他嗎?關于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呢?” 她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

    施内茨看到,這個女孩兒的胸脯正在劇烈起伏,看到她雙眼盯着地面,啃着手裡的小樹枝。

     她的臉上帶着敵意和憤恨,然後開口說道:“他是我媽媽的父親。

    因為我,他把可憐的媽媽趕出了家門,但那時我還沒有出生呢。

    他這個人也太冷酷了!我媽媽生前從來都不敢回家,隻有在快去世的時候,才給他寫了一封信,拜托她的父親照顧我。

    媽媽讓我對着我的所有寶貝發誓,隻要她一去世,就把這封信帶給他。

    我發誓我一定會去,雖然我從來不愛他,而且誰也不能因為這個來責怪我。

    來到慕尼黑後,我誰都不認識。

    我這才覺得,我是真的被遺棄了。

    我想,我隻去看看他,看看他的模樣就行。

    所以,我就在他的房子前等着他,口袋裡裝着我的小包裹。

    晚上,他出來了。

    中尉先生,我跟你說實話,雖然我那時很痛苦,很不開心,但如果他看起來稍微慈祥一些,我就會高興地走向他,跟他說:‘我是岑茨。

    人們都說我跟我死去的媽媽長得很像。

    而我親愛的媽媽就是你的女兒,現在她已經去世了。

    她在走之前,托我把這封信帶給你。

    ’但是,他走出房子時,依然是那麼冷酷,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眼睛緊盯着地面,周圍的東西一點兒都不看,好像他根本不關心這個美好的世界一樣。

    哦!看到他,我渾身都汗毛直豎!我想,在這個世上,無論誰逼我,我都不會跟他打交道的。

    于是,他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但我還想把這封信留給他。

    所以,我就去找他的女房東問了問他的情況。

    房東告訴我,他這個人就像一隻空心枯樹上的貓頭鷹一樣,一天到晚就待在他的屋裡。

    沒有人來拜訪他,他也不去拜訪别人;沒有人跟他寫信,他也不給别人寫信。

    女房東的房間裡挂着一面鏡子,我看着我的臉,感覺我的皮膚慢慢變成了灰色,頭發也慢慢掉光了。

    我想,這可能是因為鏡子是藍色的原因。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覺得,這面鏡子就是在警告我:‘你看,如果你和外祖父一起被關在這個小黑屋裡,終年不見陽光,那這就是不久之後的你。

    ’所以我就很小心地離開了,沒有把包裹給他,因為它有可能會暴露我的身份。

    那天晚上,我認識了黑人佩比,之後就跟她住到了一起,後來我又去了鄉下。

    在去鄉下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