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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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住在威克特太太的家裡。

    是的,他還沒搬走。

    每天早上約十點半時,他都會穿上外套,戴上長圍巾,然後去街對面的學校。

    他覺得自己非常健康,而且他實際要做的事并不辛苦&mdash&mdash隻是帶幾個班的拉丁文課和羅馬曆史課,不但課程沒變化,連他要教的發音也都沒變。

    奇普斯又可以講那個關于卡努萊亞法的老笑話了。

    這一代的學生們還沒聽過這個笑話,所以當自己講完後,聽到他們開心地笑了,奇普斯别提有多滿足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像劇院裡昔日的頭牌,最後一次賣力表演後,他淡出了公衆視野;而今重返舞台,再次成為了焦點。

     學生們都說這老師可真厲害,這麼快就能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和長相。

    但他們不知道住在街對面的他與這所學校之間有着怎樣的過去,有着怎樣深厚的感情。

     他在學校特别受歡迎。

    大家知道而且也能感覺得到,他能在某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上發揮作用。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被人需要的,而且是被那些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的人與事需要着。

    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崇高的感覺了,而這份崇高最終是屬于他的。

     他也會講些新笑話&mdash&mdash關于軍官訓練營、定額補給糧食制,還有強制安裝的反空襲百葉窗。

    那時候,每周一學校餐廳的固定食譜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炸肉丸子,奇普斯給它取名為&ldquoabhorrendum[1]&rdquo,意思就是&ldquo狗不理&rdquo。

    這笑話傳遍了校園,學生們碰面時會互相問&ldquo聽過奇普斯的新笑話了沒?&rdquo 1917年冬,查特瑞斯病倒了,因此暫時由奇普斯代理布魯克菲爾德校長一職&mdash&mdash這是第二次了。

    四月,查特瑞斯過世了。

    學校董事們問奇普斯是否願意&ldquo做滿任期再走&rdquo。

    他說隻要學校不走那套正式的任職程序,他就留下來。

    自此事&mdash&mdash終于,他算是實現夢想了。

    但是不久之後,他的身體漸漸衰弱了,感覺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

    他對瑞弗斯說:&ldquo你看,我已經老了,不想别人再&hellip&hellip呃&hellip&hellip對我有太多期望。

    現在的我就和那些随處可見的新任陸軍少校、上校一樣,打仗時僥幸撿回條命才升官罷了。

    其實現在的我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

    &rdquo 盡管1917年、1918年世道艱難,但奇普斯都挺過來了。

    每天早上,他坐在校長書房裡應對各項事宜、處理各種訴求。

    豐富的經驗讓他變得自信起來,這種信心是和藹仁慈的,而非咄咄逼人的。

    他身處校長之位,凡事有分寸非常重要。

    但懂得掌握分寸的人,這世上已經不多了。

    而且,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要好好堅持,或努力讓布魯克菲爾德也擁有這份特質,讓這份特質在合适的地方得以發揚。

     如今每周日在小教堂讀遇難校友名單的人是他,有時,人們看到或聽說在念名單的時候奇普斯流淚了。

    學校裡的人都說&ldquo哎,難道不該傷心嗎?畢竟他老了。

    &rdquo但這事要是換作其他人,便可能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