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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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是有争鬥的。

    ” “哪個孩子為抵制家庭而得意洋洋,哪個孩子就要倒黴! ……”上校神情嚴肅地說道。

    “一八一三年,我親眼看見我的一個夥伴德·哀格勒蒙侯爵,不顧他父親的反對,娶了他的表妹為妻。

    那個姑娘把固執當作是愛情,後來這對夫妻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在這個意義上,家庭是至高無上的……” “這些話我的未婚夫都對我說過,”她回答道,“有一段時間,他扮演的是奧爾恭①的角色,而且他勇于在我面前诋毀詩人的為人。

    ” ①奧爾恭,莫裡哀的喜劇《答爾丢夫》(又譯《僞君子》)中的人物,一個老實天真、虔信宗教的市民。

     “你寫的信我看過了,”夏爾·米尼翁說道,情不自禁地冷笑起來,莫黛斯特見了,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我應該向你指出,你最後一封信,對于一個被引誘的姑娘,一個朱麗·德·埃棠芝,幾乎是不能容許的!天哪!小說害得我們好苦啊!……” “小說不是寫的,親愛的父親,我們可以創造小說,當然最好還是看小說……路易十四時代和路易十五時代,發表的小說比現在少;可是現在的豔遇還沒有那時多……再說,既然你已經讀過那些信,你就應該看出來,我給你找的這個女婿,是最恭敬的兒子,有着天使般的心靈和責己甚嚴的正直品格;你也應該看出來,我們相愛的程度至少與你和我母親相愛的程度相差無幾……我同意你說的,有的事辦得不合程序。

    你可以說,我辦的事有點毛病……” “你寫的信我看過了。

    ”父親打斷女兒的話,又重複了一句,“一個熟悉生活和被激情牽着鼻子走的女人可以幹的事,二十歲的姑娘幹了則是大錯特錯。

    正因為我看過你的信,我才知道他是怎樣在你面前把這種行為說得頭頭是道……” “對于用角尺來衡量生活的市民和老古闆的哥本海姆之流,這當然是過錯……爸爸,我們不要脫離藝術和詩歌的世界談問題吧……我們這些姑娘,置身于兩種體系之間:要麼媚态百出,讓一個男人看出我們在愛他;要麼直截了當地向他走去……這後一種決定,難道不是很偉大、很崇高嗎?我們這些法國姑娘,就象商品一樣,被我們的家庭三個月之内售出,有時還象維勒幹小姐那樣,當月月底售出。

    可是在英國、瑞士、德國,差不多都是按照我遵循的這個程序結婚的……你還有什麼話可以駁斥我呢?難道我不是有點德國血統嗎?” “孩子!”上校瞪着他的女兒大叫起來,“法蘭西的優越性正是來自其理智及其邏輯的嚴密!美麗的法蘭西語言已注定其思想必然是合乎邏輯的,法蘭西是全世界理智的化身!英國和德國的風俗習慣在這一點上是浪漫的。

    可是,連這些國家的名門望族也遵循我們的規矩。

    你的父母很熟悉生活,他們對你的心靈和你的幸福要負責任,他們應該使你避免撞上人世的暗礁,這一點,你是從來不願意想的!……天哪!”他說道,“這是兒女的過錯,還是我們的過錯呢?是否應該将兒女置于鋼鐵的桎梏之下呢?我們疼他們,我們要讓他們幸福,不幸得很,這種疼愛又使他們牽動着我們的心:難道因為疼他們,我們就應當受到懲罰嗎?……” 莫黛斯特聽着父親淚水哽咽地道出這種祈求,用眼角觀察着父親。

     “一個尚未以身相許的姑娘,自己挑選了一個漂亮小夥子作丈夫,不僅漂亮,而且還是一個才華出衆的人,出身高貴,地位可觀!……是象我一樣的性情溫和的貴族。

    難道這是犯了過錯麼?”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