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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隊渡過了德魯特河,他的部隊已在廣大地段逼近該河,所有這些情況,他準備在早上六時一并向上報告,使報告顯得更有分量…… 第二十二章 塔尼雅同辛佐夫分别以後,就在當天晚上一口氣給他寫了一封長信。

    在信裡她請求辛佐夫原諒她的緘默,她跟他在一起住了一夜,但還是沒有把他倆的關系不能繼續下去的原因都告訴他。

    但在寫好信以後,她卻又怪自己太沒有勇氣了。

    于是她把這 到還沒有寄出的信塞在箱子底部的内衣下面,還對自己發誓說,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把這一切當面告訴他。

    可是第二天早晨,進攻就開始了,這就使他們下次見面變得遙遙無期了。

     就在進攻的第一天早晨,集團軍衛生部主任,那個濃眉毛的将軍,把塔尼雅叫了去。

    雖然他們的駐地離火線十二公裡,也可以清楚地聽到連續不斷的隆隆炮聲。

    将軍問她身體好不好,在那次早産之後是否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還告訴她,準備把她從羅斯裡亞科夫那裡調來臨時工作一段時間。

    今後的工作跟進攻之前不同,她将不再在第二線的各個醫院之間來來去去地跑,而要更靠近前線了。

    她的任務是檢查從衛生營運送傷員到前線的情況。

    一般說來,基層的工作是做得及時的,但有時候也可能發生延誤的現象。

    在後送站裡,大家公認她是最勇敢的,所以将軍要特意把她調來擔任這項工作。

     “你要擔任的工作,好比是我的私人檢查員,雖然在編制上是沒有這個職務的,”将軍皺起了眉頭,但同時又笑了笑說。

    “當然羅,這要你不害怕才成。

    ” 塔尼雅非但不害怕,而且感到很高興。

    自從她請産假離開前線之後,她一度對自己要求不夠嚴格,但回來以後,就對自己毫不放松。

     大概正是由于這個緣故吧,她博得了這位濃眉毛主任的誇獎。

    主任是從來不輕易誇獎醫務人員的。

    他說過,醫務人員的本職工作就是舍己救人。

    “如果誰有别的想法,誰就啊、不該選擇這項關系到人命大事的工作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

    ” 進攻開始了,并且已經不停地進行了十一晝夜。

    塔尼雅每天來回奔走。

    她有時一個人,有時帶着傷員,在十字路口舉起手,攔住順路開過的卡車,就便坐在駕駛室裡,或者就坐在車廂的炮彈箱上,奔忙于前線醫院、衛生營和前沿醫療站之間。

    她常常看到死人,有幾次自己也碰上了炮擊。

     失去孩子以後,她的心裡劃上了一道深深的傷痕;看來,這新的不幸——必須同辛佐夫分手,是會把她整個給壓垮的。

    然而,她并沒有被壓垮,相反地,卻是站了起來,并且站穩了。

    在這些進攻的日子裡,她雖然也一直想到辛佐夫,想到自己和瑪莎,并想到自己這種尴尬的處境,但是,跟她在一起工作、乘車、談話以及一起趴在地上躲避炮彈的人,都沒有覺察到她的心情。

    她把個人的痛苦同其他的工作、其他的要求和必須完成的任務壓縮在一起了。

    不過,這種痛苦仍然在她的身上以壓縮狀态危險地存在着,如果不給它出路的話,它就會象結成冰的水那樣,一旦體積膨脹開來,準會把石闆都脹裂的。

     在戰鬥的第三天夜裡,塔尼雅回到了自己的衛生部。

    她在吃晚飯的時候聽說,就在兩個鐘點之前,藥庫主任薇拉·彼得羅芙娜被炸死了。

    塔尼雅過去跟這位藥庫主任感情很好,甚至比她跟齊娜依達更好。

    藥庫主任不是在前線,而是在後方,是從藥庫回來的路上被炸死的。

    就在天黑之前,一架“容克”飛機竄到公路上空,在那裡扔下了炸彈…… 往往有這樣的事情,一個你根本沒有想到會死的人,卻突然被打死了。

    塔尼雅也這樣想到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齊娜依達要到一個地方去,塔尼雅卻要到另一個地方去。

    她從箱子裡掏出那封沒有寄出的信,封好口,寫上辛佐夫的名字,把它交給了齊娜依達:“你把它放在身邊吧,萬一我出了什麼事,你就交給他。

    ” “出什麼事?”齊娜依達氣沖沖地說。

    “那萬一我出了事又怎麼辦?” “求求你,拿着吧。

    ” “你跟他到底怎麼啦?” “沒什麼。

    ” 塔尼雅不肯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告訴齊娜依達,但還是硬要她收下這封信。

     到了夜裡,她們兩個人又碰頭了。

    齊娜依達一看見塔尼雅,好象沒有料到她還會活着回來似的,撲過去抱住她,随後就把信塞還給她。

     “為了這封該死的信,今天替你擔了一天的心。

    我不幹這個事了。

    這不是好兆頭。

    你怎麼想到了你會死呢?” “我根本沒有這樣想。

    ” “既然沒有這樣想,那就把它撕了吧。

    要不,我來撕。

    ” “還給我!” 塔尼雅知道,齊娜依達發了犟勁,不肯再拿這封信了,于是就把信放在自已軍便服口袋裡。

     塔尼雅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去。

    這樣,辛佐夫就不可能知道他應當知道的那些事情了。

    想到了這一點,她覺得這封信是不能撕掉的。

     “萬一出了什麼事,反正會有人在我身上找到這封信,把它交給他的。

    除非把我炸得粉身碎骨,但這種情況不大可能發生。

    ”雖然她明明知道也有人碰到過這種情況,但她想自己是不會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