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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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不信任他，皺着眉頭走過去，但是馬修抓住他的手腕，硬要他坐在自己身邊。
&ldquo坐在這兒。
你當衆羞辱我，打得我好慘，他們還去請神父哩。
但是老弟，我不記恨，先來談和&mdash&mdash喏，陪我喝一杯，老弟！沒有人赢過我，我以為誰都辦不到呢&mdash&mdash你好壯，真的！把我這麼大塊頭的人像茅草一樣往那兒扔&hellip&hellip老天！&rdquo &ldquo我做工的時候，你老是欺負我&hellip&hellip後來又說了下流話，我生氣了，不知道自己幹下什麼事。
&rdquo &ldquo是啊，你說的是實話，我承認，不是害怕，是自願承認的。
不過你把我揍慘了！咦，我失血頗多，還斷了好幾根肋骨。
&hellip&hellip好啦，安提克，我敬你。
什麼，老弟！原諒一切，别記仇！我也把什麼都忘光&hellip&hellip隻等肩膀複原！&hellip&hellip不過，你真比佛拉莊的瓦夫瑞克更強壯。
&rdquo &ldquo去年收獲時節的地方慶祝會，我不是痛揍他一頓？聽說他還沒複原呢。
&rdquo &ldquo打瓦夫瑞克！有人告訴我，但是我不相信。
&hellip&hellip喏，猶太人！甜酒！馬上來點&lsquo蒸餾酒精&rsquo調味，否則我揍你一頓！&rdquo 安提克壓低嗓門說：&ldquo不過&hellip&hellip你當衆吹噓那件事，大概不是真的吧？&rdquo &ldquo不，我是出于怨恨随口說的。
不，怎麼會是真的呢？&rdquo他一面否認，一面舉起酒瓶對着燭光照，免得安提克由他的目光看出實情。
他們共飲一次，接着又來一次。
該安提克請客了，兩個人又幹杯。
他們就這麼坐着，像兄弟般安詳又融洽，酒店的人都很吃驚。
馬修喝過了頭，大聲叫樂師演奏快一點，跺腳大笑，然後貼着安提克的耳朵說話。
&ldquo真的，我渴望得到她，但是她用手指抓我，害我整張臉像荊棘叢刮過似的。
是的，她比較喜歡你，我知道，就算不這樣，她也不可能愛上我。
要硬牽一頭不願走的母牛實在太難了。
我悲憤，非常悲憤！忌妒得半死。
這位姑娘真漂亮&mdash&mdash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漂亮。
但是她怎麼會嫁給老頭子&mdash&mdash害你傷心&mdash&mdash我實在想不通！&rdquo &ldquo害我傷心？是，也害我沉淪！&rdquo安提克說着，突然住口。
回憶在心中燃起一股烈焰，他低低詛咒一聲，不再說話。
&ldquo住口，免得搬弄是非的人聽見！&rdquo &ldquo我說了什麼？&rdquo &ldquo我沒聽見，但是别人也許聽得見。
&rdquo &ldquo真受不了&mdash&mdash我的心都要碎了！&rdquo 他說：&ldquo告訴你，盡可能克制！&rdquo設法一步步赢得他的信任。
&ldquo我辦得到嗎？愛情比生病更嚴重，在骨髓頭中燃燒，在心中化膿，害我滿心渴望，吃不下，睡不着，做事也沒有精神，恨不得撞出腦漿夕匕掉！&rdquo。
&ldquo噢，這種滋味我全知道。
主啊，我曾經追雅歌娜追得好兇！但是愛情來時，得做一件事：趕快結婚，愛情馬上消失了。
假若不能娶妻，咦，那就養個情人，這一來情欲霎時冷卻，愛情也會死亡。
我告訴你真話，而且有過經驗。
&rdquo他自負地說。
安提克凄然說；&ldquo如果到時候還不平息呢？&rdquo 他輕蔑地反駁說：&ldquo那種人隻好在草叢裡歎氣，在屋外的角落躲躲藏藏，聽裙子沙沙響就渾身戰栗！&rdquo 安提克深思道：&ldquo你的話有理。
&rdquo &ldquo來，老弟，敬我一杯，我的喉嚨幹到底部去了。
滾它的所有女人！女人弱得一吹就倒，卻能牽着男人的鼻子走，活像用繩子牽小牛，剝奪他的力量和理智，使他成為大家的笑柄！告訴你，她們都是女魔頭，個個都是，而且是撒旦的子孫，現在，敬我吧！&rdquo &ldquo敬你，老兄！&rdquo &ldquo上帝保佑你！我說，滾它的惡魔子孫！&hellip&hellip不過你知道她們是什麼德性，清楚得很。
&rdquo 他們繼續喝酒和談話。
安提克有點醉醺醺，他從來沒找到傾訴悲哀的對象，現在好想說個痛快。
雖然盡量克制自己，卻零零落落說了一兩句意味深長的話，沒指出什麼，不過馬修注意到了。
如今酒店的節目達到高潮。
樂隊全力演奏。
舞曲一支接一支，每一桌的人都大口大口喝酒，人人提高嗓門，常常吵架，所以大房間亂哄哄的，舞客的雙足像鍊枷猛敲着地闆。
克倫巴一行人現在轉往私室，那邊也很吵，但是梭哈繼續和瑪格麗特狂舞，不時帶她到戶外，互相摟着腰部。
鋸木廠的巴特克等人還站在剛才的地方，現在正喝第二瓶，佛依特克·柯伯斯對着爾茲普基人的耳朵大聲辱罵。
&ldquo穿破衣的貴族，除了包袱和布袋，一無所有！&rdquo &ldquo隻有兩頭母牛，全村共用！&rdquo另外一個人尖叫說。
&ldquo出身好的人可以留邋遢的長發！&rdquo &ldquo看他們，猶太人的子孫！&rdquo &ldquo讓他們跟貴族領地的獵犬拴在一塊兒！兩者都老遠就聞得到好氣味！&rdquo &ldquo他們聞的東西，現在到手了！&rdquo &ldquo他們來搶我們分内的工作！&rdquo &ldquo一無是處的流氓！他們來，是因為猶太人不再雇他們了。
&rdquo 有些人除了大聲叫，還指手畫腳，揮拳進逼，外村客很快就被一群酒醉又憤怒的農夫包圍。
但是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大家挨坐在一起，手上握緊拐棍，隻喝啤酒，嚼他們自帶的香腸，用大膽和剛毅的眼神望着農夫。
要不是克倫巴撞見這個場面，安撫、懇求、說明事态，老一輩的人和安布羅斯也說同樣的話，當時很可能會發生鬥毆。
最後柯伯斯不再罵他們，其他的人也被勸開，到吧台去喝酒。
樂隊演奏一支曲子，安布羅斯大談不可思議的故事&mdash&mdash談戰争，談拿破侖和波蘭志士柯修斯可&mdash&mdash又說些滑稽話，逗他們笑得前仰後合。
不久克倫巴一行人走出私室，集體參加跳舞，增添不少熱鬧的氣氛，現場吵得要命，什麼聲音都聽不清楚。
喝了酒，他們愈來愈快活，年輕人又蹦又跳，老一輩
&ldquo坐在這兒。
你當衆羞辱我，打得我好慘，他們還去請神父哩。
但是老弟，我不記恨，先來談和&mdash&mdash喏，陪我喝一杯，老弟！沒有人赢過我，我以為誰都辦不到呢&mdash&mdash你好壯，真的！把我這麼大塊頭的人像茅草一樣往那兒扔&hellip&hellip老天！&rdquo &ldquo我做工的時候，你老是欺負我&hellip&hellip後來又說了下流話，我生氣了，不知道自己幹下什麼事。
&rdquo &ldquo是啊，你說的是實話，我承認，不是害怕，是自願承認的。
不過你把我揍慘了！咦，我失血頗多，還斷了好幾根肋骨。
&hellip&hellip好啦，安提克，我敬你。
什麼，老弟！原諒一切，别記仇！我也把什麼都忘光&hellip&hellip隻等肩膀複原！&hellip&hellip不過，你真比佛拉莊的瓦夫瑞克更強壯。
&rdquo &ldquo去年收獲時節的地方慶祝會，我不是痛揍他一頓？聽說他還沒複原呢。
&rdquo &ldquo打瓦夫瑞克！有人告訴我，但是我不相信。
&hellip&hellip喏，猶太人！甜酒！馬上來點&lsquo蒸餾酒精&rsquo調味，否則我揍你一頓！&rdquo 安提克壓低嗓門說：&ldquo不過&hellip&hellip你當衆吹噓那件事，大概不是真的吧？&rdquo &ldquo不，我是出于怨恨随口說的。
不，怎麼會是真的呢？&rdquo他一面否認，一面舉起酒瓶對着燭光照，免得安提克由他的目光看出實情。
他們共飲一次，接着又來一次。
該安提克請客了，兩個人又幹杯。
他們就這麼坐着，像兄弟般安詳又融洽，酒店的人都很吃驚。
馬修喝過了頭，大聲叫樂師演奏快一點，跺腳大笑，然後貼着安提克的耳朵說話。
&ldquo真的，我渴望得到她，但是她用手指抓我，害我整張臉像荊棘叢刮過似的。
是的，她比較喜歡你，我知道，就算不這樣，她也不可能愛上我。
要硬牽一頭不願走的母牛實在太難了。
我悲憤，非常悲憤！忌妒得半死。
這位姑娘真漂亮&mdash&mdash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漂亮。
但是她怎麼會嫁給老頭子&mdash&mdash害你傷心&mdash&mdash我實在想不通！&rdquo &ldquo害我傷心？是，也害我沉淪！&rdquo安提克說着，突然住口。
回憶在心中燃起一股烈焰，他低低詛咒一聲，不再說話。
&ldquo住口，免得搬弄是非的人聽見！&rdquo &ldquo我說了什麼？&rdquo &ldquo我沒聽見，但是别人也許聽得見。
&rdquo &ldquo真受不了&mdash&mdash我的心都要碎了！&rdquo 他說：&ldquo告訴你，盡可能克制！&rdquo設法一步步赢得他的信任。
&ldquo我辦得到嗎？愛情比生病更嚴重，在骨髓頭中燃燒，在心中化膿，害我滿心渴望，吃不下，睡不着，做事也沒有精神，恨不得撞出腦漿夕匕掉！&rdquo。
&ldquo噢，這種滋味我全知道。
主啊，我曾經追雅歌娜追得好兇！但是愛情來時，得做一件事：趕快結婚，愛情馬上消失了。
假若不能娶妻，咦，那就養個情人，這一來情欲霎時冷卻，愛情也會死亡。
我告訴你真話，而且有過經驗。
&rdquo他自負地說。
安提克凄然說；&ldquo如果到時候還不平息呢？&rdquo 他輕蔑地反駁說：&ldquo那種人隻好在草叢裡歎氣，在屋外的角落躲躲藏藏，聽裙子沙沙響就渾身戰栗！&rdquo 安提克深思道：&ldquo你的話有理。
&rdquo &ldquo來，老弟，敬我一杯，我的喉嚨幹到底部去了。
滾它的所有女人！女人弱得一吹就倒，卻能牽着男人的鼻子走，活像用繩子牽小牛，剝奪他的力量和理智，使他成為大家的笑柄！告訴你，她們都是女魔頭，個個都是，而且是撒旦的子孫，現在，敬我吧！&rdquo &ldquo敬你，老兄！&rdquo &ldquo上帝保佑你！我說，滾它的惡魔子孫！&hellip&hellip不過你知道她們是什麼德性，清楚得很。
&rdquo 他們繼續喝酒和談話。
安提克有點醉醺醺，他從來沒找到傾訴悲哀的對象，現在好想說個痛快。
雖然盡量克制自己，卻零零落落說了一兩句意味深長的話，沒指出什麼，不過馬修注意到了。
如今酒店的節目達到高潮。
樂隊全力演奏。
舞曲一支接一支，每一桌的人都大口大口喝酒，人人提高嗓門，常常吵架，所以大房間亂哄哄的，舞客的雙足像鍊枷猛敲着地闆。
克倫巴一行人現在轉往私室，那邊也很吵，但是梭哈繼續和瑪格麗特狂舞，不時帶她到戶外，互相摟着腰部。
鋸木廠的巴特克等人還站在剛才的地方，現在正喝第二瓶，佛依特克·柯伯斯對着爾茲普基人的耳朵大聲辱罵。
&ldquo穿破衣的貴族，除了包袱和布袋，一無所有！&rdquo &ldquo隻有兩頭母牛，全村共用！&rdquo另外一個人尖叫說。
&ldquo出身好的人可以留邋遢的長發！&rdquo &ldquo看他們，猶太人的子孫！&rdquo &ldquo讓他們跟貴族領地的獵犬拴在一塊兒！兩者都老遠就聞得到好氣味！&rdquo &ldquo他們聞的東西，現在到手了！&rdquo &ldquo他們來搶我們分内的工作！&rdquo &ldquo一無是處的流氓！他們來，是因為猶太人不再雇他們了。
&rdquo 有些人除了大聲叫，還指手畫腳，揮拳進逼，外村客很快就被一群酒醉又憤怒的農夫包圍。
但是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大家挨坐在一起，手上握緊拐棍，隻喝啤酒，嚼他們自帶的香腸，用大膽和剛毅的眼神望着農夫。
要不是克倫巴撞見這個場面，安撫、懇求、說明事态，老一輩的人和安布羅斯也說同樣的話，當時很可能會發生鬥毆。
最後柯伯斯不再罵他們，其他的人也被勸開，到吧台去喝酒。
樂隊演奏一支曲子，安布羅斯大談不可思議的故事&mdash&mdash談戰争，談拿破侖和波蘭志士柯修斯可&mdash&mdash又說些滑稽話，逗他們笑得前仰後合。
不久克倫巴一行人走出私室，集體參加跳舞，增添不少熱鬧的氣氛，現場吵得要命，什麼聲音都聽不清楚。
喝了酒，他們愈來愈快活，年輕人又蹦又跳，老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