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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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勝利了。

    他好像在說:&ldquo我們在這兒!讓開路,不然我要殺掉你!&hellip&hellip卡皮通·戈盧什金來了!&rdquo管事瓦夏後來喝得大醉,鼻子響個不停,并且對他面前的盤子講話,突然像發狂似地大聲叫起來:&ldquo初級中學校&mdash&mdash是什麼鬼東西呢??!&rdquo 戈盧什金突然站起來,發紫的臉往後仰,在他這張臉上,粗暴、專制和得意的表情中還奇怪地摻雜了一種類似暗中疑懼甚至恐怖的表情,他叫吼起來:&ldquo我再貢獻一千吧!瓦西卡,去拿來!&rdquo瓦西卡小聲答道:&ldquo太好了。

    &rdquo帕克林臉色蒼白,滿頭是汗(他在這最後一刻鐘裡面,醉得和管事一樣),他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把兩隻手舉得高過了頭,斷斷續續地說:&ldquo貢獻!他說:貢獻!啊!神聖的字眼給亵渎了!犧牲[165]!沒有一個人敢于升得像你這麼高,沒有一個人有力量執行你交給他的任務,至少我們這兒幾個人是不成的,&mdash&mdash這個任性胡鬧的家夥,這個混蛋錢包,張開它的大肚皮,漏出一點點盧布來,便高聲大叫:&lsquo貢獻!&rsquo他還想别人給他道謝;他還等着一頂桂冠&mdash&mdash這個下賤東西!&rdquo戈盧什金或者是沒有聽見帕克林的話,或者是聽見了卻沒有懂它的意義,再不然便是把這番話當作笑話看,因為他接着又嚷起來:&ldquo不錯!一千盧布!卡皮通·安德列伊奇的話是&mdash&mdash神聖的!&rdquo他突然把手伸進他的側袋裡去。

    &ldquo錢在這兒,這是現款!裝到袋裡去吧;要記住卡皮通!&rdquo他每逢興奮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就會像小孩一樣用第三人稱稱呼他自己。

    涅日丹諾夫把扔在滿是酒迹的桌布上的鈔票拾了起來。

    現在用不着等待什麼了,并且時間也不早了,他們都站起來,拿起各人的帽子走了。

     他們到了露天裡,大家都覺得腦袋發暈,特别是帕克林。

     &ldquo嗯,現在我們到哪兒去呢?&rdquo他吃力地說。

     &ldquo我不知道你們要到哪兒去,&rdquo索洛明答道,&ldquo不過我要回家了。

    &rdquo &ldquo到工廠嗎?&rdquo &ldquo到工廠。

    &rdquo &ldquo現在,在晚上,還步行嗎?&rdquo &ldquo為什麼不呢?這兒既沒有狼,沒有強盜,我的腿又沒有毛病,可以走路。

    夜裡走路倒涼快。

    &rdquo &ldquo可是有四裡路呢!&rdquo &ldquo就是五裡我也不在乎。

    朋友們,再見!&rdquo 索洛明扣好上衣,拉下便帽蓋到前額,點燃一根雪茄,邁着大步順着大街走了。

     &ldquo你往哪兒去呢?&rdquo帕克林又問涅日丹諾夫。

     &ldquo我到他那兒去。

    &rdquo涅日丹諾夫指着馬爾克洛夫說,馬爾克洛夫抄着雙手,動也不動地站在一旁。

    &ldquo我們這兒有馬和車子。

    &rdquo &ldquo好吧,好極了&hellip&hellip我呢,老弟,我到&lsquo綠洲&rsquo去,到福穆什卡和菲穆什卡那兒去。

    老弟,你知道,我要對你講什麼話?這兒,那兒都是荒唐&hellip&hellip隻是十八世紀的荒唐比二十世紀的荒唐更接近俄羅斯的現實生活。

    各位,再見;我喝醉了&hellip&hellip請不要見怪。

    讓我再講一件事!世上再找不出&hellip&hellip一個比我妹子斯南杜裡娅更好的女人;然而她是&mdash&mdash一個駝背,并且叫斯南杜裡娅。

    世界上的事都是這樣!她應當起這樣的一個名字。

    你們知道聖斯南杜裡娅是誰嗎?這是一位有美德的女人,她經常探監牢,給犯人醫傷,給病人治病。

    好吧,再見!再見,涅日丹諾夫,&mdash&mdash可憐的人!還有你,軍官&hellip&hellip哼!孤僻的人!再見!&rdquo 他搖搖晃晃地跛行着,朝着&ldquo綠洲&rdquo慢慢地走去。

    馬爾克洛夫和涅日丹諾夫一塊兒走到他們寄放馬車的驿站那兒,吩咐把馬套好,半個小時以後,他們便坐在車上沿着公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