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擁抱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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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SongsofInnocence,意為“無罪的歌”——譯注。

    面對這裡的年輕人,與皮特竟是那般相似…… 古義人茫然若失地站在那裡,收發室的姑娘從身後告訴他有電話找,然後領他來到一樓的辦公室。

    讓古義人十分意外的是,田部夫人那顯赫而華麗的聲音正在電話裡迎候着他——在近午時分的本地新聞中,看到古義人站在圖書館地下倉庫的書山之間接受簡短采訪。

    現在社長也在飯店,想和您一起吃午飯…… 為收發室姑娘在書上簽名時,回到圖書館的青年管理員告訴古義人,NHK雖然沒有送上攝影的謝金和交通費,卻支付了那兩本書的所有彩色複印費用。

    古義人提着分量頗重的大紙包,坐進了田部夫人派來迎接的汽車。

     第一次見到的田部氏,遠比古義人根據夫人年齡所推測的年歲大得多。

    不過他的氣色很好,透過以年輕人愛用的硬質摩絲豎立起來的稀疏頭發,隐約可見與額頭色氣相同的頭皮。

    田部氏看上去比較健康,工作也罷,當地實業界的名譽頭銜也罷,無一不顯出他精力充沛的狀态。

     在被搬進田部夫人辦公室裡的圓形餐桌上,為準備田部夫人剛才提到的馬克·吐溫的話題,古義人把彩色複印的紙包放在了餐盤旁邊。

    然而,田部氏隻是微笑着點頭,根本沒有伸手觸及複印材料,絲毫不見追問古義人與書再度邂逅的故事的模樣。

    當虎頭蛇尾的古義人因此而悶不做聲時,田部氏很快就獨自扮演了饒舌的角色。

    他說了一陣景氣的前景,卻被田部夫人指責為“經濟話題恐怕不合适”,便喜氣洋洋地轉換了話題。

     “在長江先生這樣的名人周圍,哎呀,有趣的人都聚攏過來了!而且呀,可以說表現力也不同凡響啊! “真木彥君雖說是神官,卻不是尋常的神官。

    關于判斷這尋常與特别的标準,我并不具備!呵哈哈!” 田部氏将那與切分開的火候适中的烤牛肉色調相同的面龐轉向田部夫人,而夫人則從餐桌上誇張地扭過上身避開去,同時在竭力抑制着大笑。

    古義人不可思議地想着,難道真木彥能在人們記憶中留下如此強烈的大笑嗎? “這事有關承蒙長江先生特别關照的奧濑别館的文化講座。

    負責英語課的羅茲老師與真木彥君,聽說最近分手了……長江先生您是專家,在純文學中不是有一本叫做《分手的理由》的書嗎……哎呀,這種開場白本身,用真木彥君的話說,是’修辭學的一部分‘。

    從神官那裡,我們聽說了這場國際婚姻歸于悲慘結局的始末。

    那是一場悲哀的幽默,确實非同尋常。

    當我們問及’是否也對長江先生說了‘時,卻回答了這樣一些話:’哎呀,那個人也有一些奇怪而古闆的地方,所以……‘呵哈哈!” 田部夫人身着的織物是一件可看透内裡的和服,從和服的袖口處,隻見如同餅子般的手腕一直顯露到臂肘附近,那手腕像是在柔和什麼似的動作着。

    看上去,那既是在制止丈夫,也是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大笑。

     “有一天,真木彥君說起了羅茲老師……大概因為對方是外國人吧,并不是尋常的那樣,據說是肛交啊。

    或許也是夫婦間常有的事吧,這一天,說是真木彥君的家夥的力量不足,更要命的是,在直腸的壓力下,竟被滑溜溜地推擠了出來。

     “于是,呵哈哈、呵哈哈!就傳來很不合适的音響,馬上就嘩地就傳來了臭氣。

    如此一來,羅茲老師可能覺察到了事态,就分辨說’可是,那不是放屁‘。

    據說,當時真木彥君絕望地想,’該分手了!‘呵哈哈、呵哈哈!” 田部夫人把兩隻白皙手臂上惟肘頭稍顯黑色的渾圓處擡了起來,用兩隻手掌捂住臉面,肩頭在起伏、震動着。

    古義人等待着田部夫人和正用餐巾擦拭笑出來的眼淚的田部氏恢複常态,然後這樣大聲說道: “田部氏呀,與夫人進行肛交時,您的身體看上去很棒,所以中途不會萎頓吧……結束之際被推擠出來時,會發出音響嗎?即便不發出音響,那麼,經常會嘩地就傳來臭氣嗎?可是,那不是放屁……” 田部夫妻随即止住大笑,愣怔怔地看着古義人。

     “那麼,告辭了!出了這種情況,因而就不考慮所謂的文化講座了。

    ” 田部氏将銳利的目光和恐吓的聲音轉向站起身來的古義人: “不不,我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就讓先生離去的。

    ” “……不,不!請忘掉此前的約定,沒關系!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曾應邀出席斯德哥爾摩王宮晚餐會的先生竟然如此粗野。

    我,有生以來,還從未遭受過這種方式、如此無理的羞辱……千萬不可辱慢松山的女人啊!” 在雨水初降的溫泉街坡道上招呼出租車——此前,在飯店大門處沒有心情讓門童代為找車——不是一件容易事,古義人卻認為自己現在的舉止,是受那本令人感懷的書激活了的記憶所影響。

     那是痛苦的立場。

    我将其取過,并拿在手上。

    我在顫抖。

    為什麼我總是面臨在兩個裡必須決定選擇其中之一?我屏息靜氣,在一分鐘内凝神思考。

    然後,我在内心裡這樣說道: “那麼好吧,我就去地獄吧!”說完後,就将那便條撕碎。

     那是可怕的想法,可怕的語言。

    然而,我卻這麼說了,而且,我決定今後也将一如所說的那樣。

    在那以後,從不曾想過要改變這個決定。

     當然,在哈克貝利·芬來說,沒有絲毫rude①之處。

     ①rude,意為“粗魯無禮”——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