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家和社會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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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洲大陸的絕大部分地區,極權主義依然存在,但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變。

    哲學家們以為自己的宣傳已感動了君主,紛紛贊揚君主的&ldquo開明專制&rdquo。

    與此同時,貴族階級責怪國王對他們約束過嚴,資産階級為自己被排斥在政府之外憤憤不平,兩個階級之間的争權奪利也日益嚴重。

    通過革命來解決這種三角沖突并不是從法國最早開始的。

    簡略地了解開明君主的觀點和英美兩國的解決辦法,能夠使我們認識到法國大革命在世界曆史上所占的地位。

     一、開明專制 按照君權神授的原則,大陸各國的君主在理論上擁有絕對權力。

    事實卻并非如此,貴族的種種特權以及省議會和市政當局的某些自治權都是對王權的限制;此外,由于交通不便,由于行政體制在陸續建立過程中缺乏通盤計劃和迫于形勢而造成的機構複雜和混亂,中央集權制極不完善。

    這種狀況在西歐比在其他地區略為好些。

    到了十八世紀末期,經濟和文化的發展使社會風氣有所改變,專橫暴戾在西歐日趨和緩。

    在西歐人看來,君主制不等于是專制制,因為君主需要尊重由他自己制訂的法律。

    确實,除非君主認為自己的權威面臨威脅,除非君主一時任性或聽任官僚們濫用職權,一般說來,臣民的人身安全和财産安全能夠得到法院的保護。

     另方面,從十七世紀起,法國的奮發圖強要求政府以都铎王朝為榜樣,推行旨在鼓勵資本主義發展的重商主義。

    路易十四既然讓柯爾培爾放手推行其政策,他那已經帶有資産階級性質的君主制也就初具開明專制的輪廓;随着貴族和司法行政官吏的作用日益被削弱,國王派往各省的巡按使的權力在擴大,特别在路易十四統治末年,又強迫貴族繳納人丁稅和拾一稅(1),開明專制的性質更加明顯。

    在十八世紀,某些大臣和許多官吏接受了新思想。

    宗教迫害有所緩和,陳規舊例也開始松動。

    西班牙的卡洛斯三世放棄了對殖民貿易的壟斷。

    在多數情況下,已允許糧食在國内流通。

    撒丁國王站在改革家的前列,實行了村社對領主權的集體贖買。

    最後,在天主教國家,推行政教合一的君主竭力控制本國的教會,并把教皇的權力限制在純屬教義的範圍之内,從而使各國保留了各自的特點。

    在啟蒙思想家看來,耶稣會的被取締和羅馬影響的下降是個好征兆。

    然而,社會沖突仍懸而未決。

    人們盲目稱頌普魯士和俄國的開明君主,卻沒有看到,對這兩個國家說來,關鍵不在于推動社會的現代化或改善國家體制,而在于創立新的國家。

     這兩個國家的部分疆土依然一片荒蕪,在這樣落後的情況下,君主的發奮圖強足以決定他們應推行怎樣的政策。

    那裡的王公從一開始就與衆不同地采取了宗教寬容立場,以便吸引來自其他各國的宗教避難者。

    誠然,他們向荷蘭、英國、法國,以及通過哈布斯堡王朝的介紹,向西班牙借鑒很多。

    此外,弗裡德裡希二世及其官員受到了法國文化的熏陶,俄國沙皇要求貴族們向老牌君主國學習。

    他們的開明專制表明,西歐的文明、經濟和制度正向東方延伸。

    他們竭力建立中央集權的官僚體制,勵精圖治,推行重商主義,從而既取得哲學家的贊揚,又達到自己的目的:充實國庫、擴大軍隊和征掠土地。

    人們沒有想到,這些匆促完成和極不徹底的改革依舊是脆弱的,因為官吏們隻是奉命行事而已,一般百姓對改革采取冷淡的或敵對的态度,一旦創立新制度的名臣元勳去世,新制度就有擱淺的危險。

    普魯士的情形不久就證明了這點,于1786年繼弗裡德裡希二世任國王的弗裡德裡希&ndash威廉二世明顯地表現無能。

    總之,經濟革新對國家以及對大地主和資産階級雖然有利,但對其餘的居民顯然沒有幫助,因為革新的目的是要增加出口,而不增加國内消費。

    此外,稅收負擔在日益加重;貧困、失業和乞丐問題在普魯士的嚴重程度不亞于西歐。

     某些德意志王公值得啟蒙思想家贊揚:安霍特的利奧波德支持巴澤多夫;卡爾&ndash奧古斯特使知識分子雲集魏瑪;巴登總督廢除了農奴制。

    但是,其他王公仍專橫無道:黑森的選侯竟把他的士兵賣給英國,符騰堡的卡爾&ndash歐仁由于同地方議會發生沖突,把麥捷爾和舒巴爾特投入獄中。

     弗裡德裡希二世的對手主要在奧地利。

    瑪麗&ndash泰莉莎在奧地利王位繼承戰争中失敗後,開始以普魯士為榜樣整頓國家,但在步驟上相當謹慎。

    相反,約瑟夫二世在其母親于1780年去世後,迫不及待和全力以赴地加速改革進程。

    他的整個事業設計周密,富有特色,因而很難單純用勵精圖治和争強好勝之類的考慮來解釋;應該承認他是一個目光遠大的政治家。

    然而,約瑟夫二世的大臣們雖然衷心擁護開明政體,但也不能否認,約瑟夫二世對哲學家們,尤其對伏爾泰,懷有戒心。

    作為虔誠的天主教徒,約瑟夫二世禁止其臣民改變宗教信仰,但他仍容許各種派别的基督徒擔任公職。

    他改善了猶太人的命運;尤其突出的是,他首創了公證婚約。

    如果一定要說約瑟夫二世未受當時思想的影響,那就應該承認,很少有這樣的君主能把個人的品性如此有力地給自己的統治打上烙印。

    可惜的是,客觀條件對約瑟夫二世的改革企圖遠比人們所能想象的不利,奧地利各地區之間在語言、文化、經濟發展、社會結構和政治體制等方面的差别同比利時、倫巴第、德意志各邦、波希米亞、加裡西亞和匈牙利的情形不相上下。

    約瑟夫二世在各地區樹立自己的絕對權威,打破地方議會和傳統體制的獨立性,建立幾乎劃一的行政機構。

    在大多數省區,他要求官吏必須學會德語。

    同時,他徹底改組了教會組織,沒收了教區的财産,把神甫改為領取薪俸的職員,并毫不考慮教皇的反對,取消了許多修道院,從而在政教合一的問題上遠遠走在其他天主教王公的前面。

    在德語區各省和在波希米亞,不滿情緒開始出現,一個咄咄逼人的反對派在教會的領導下形成了。

    在不屬于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版圖而由姻親關系同奧地利相結合的匈牙利王國,政治體制和行政機構仍停留在中世紀階段,政權完全被貴族所控制,那裡的反應十分強烈。

    約瑟夫二世終于向領主權發起攻擊,迫使馬紮爾貴族群起反抗。

     普魯士和俄羅斯的開明君主在發展經濟的同時,通過對舊制度的改造,走上了西歐老牌君主國的道路,但同他們的樣闆還有很大的距離。

    西歐各國的國王在法律上仍規定資産階級的地位低于貴族,但并不禁止資産者購買土地、采邑和領地,法國國王甚至高價出售貴族封号。

    西歐的國王容許貴族享有特權,但并不以放棄農民作代價去換取貴族的順從;全體臣民,包括農民在内,都能懇求國王公正裁判的保護,而且這并非是一句空話。

    在不時發生宮廷政變的普魯士和俄羅斯,君主一方面懼怕貴族,另方面又認為不能失去貴族的幫助。

    為了不得罪資産階級,君主讓他們專門從事自由職業和商業,幫助他們開辦手工工場。

    葉卡特琳娜二世允許資産者實行行會自治和免服兵役;弗裡德裡希讓資産者在軍隊和行政機構中任職。

    但是,資産者未獲批準不得擁有土地;晉升貴族雖然并非完全沒有可能,但機會極少,因為官職不能用金錢買到。

    相反,司法行政官吏多數由貴族擔任,貴族壟斷了土地所有權。

    葉卡特琳娜二世于1785年頒發的憲章特許貴族在由他們推選的大臣的監督下組成特權階級,且犯罪時由特殊的法庭審判。

    普魯士貴族在各省可以為所欲為,并由他們指定行政長官;國王為貴族單獨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