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回 照文捧二書回歸東藩 兩侯聽衆議緩探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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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不知足,多年來已引起了民怨神怒,所以變做那妖豔童子拿來這無睛的畫虎,是為了警世醒人,可是您竟不悟,反而對那個童子感到詫異,并指責那虎沒有點睛的用心。

    真是醉上加醉、迷上加迷,從這裡可以想到,一切衆生之眼,多如有眼無珠。

    因此雖看書亦不懂其義,可稱之為文盲。

    而更有甚者,有的人一文不識,甚或玉石不分,菽麥不辨,視而不見,指而不知,這些都是有眼不能用,如同有目無珠,豈止是這畫虎有目無睛呢?因此在佛經中般若與菩提同義。

    般若即有大智慧。

    智是自知;慧乃醒悟之意。

    另外在典籍〔荀子〕中說,人而昏醉不悟,則如朦胧不見之乳狗。

    您是俗稱之好事者,喜好新奇。

    雖對珍品古物有鑒别的眼力,但看不見民憂,而隻對無睛的畫虎感到奇怪,豈不是迷惑不明嗎?回想這畫虎由于人之點睛,使它忽然跑出來吓唬人,細思之有與此相似之事。

    譬如素性奸佞而又有邪智者,或本是庸才,一知半解學了點漢學,略有見識,便趾高氣揚驕傲自大,自誇博學而欺騙世俗,沽名謀利,卻忽略了正心修身,成家行道的真學問,看不起世人卻不知自己已在魔界之中,甚至因作亂而受刑,或與衆争而動武。

    這樣的蠢人留下惡名,不是可與無睛之虎因點睛而惹出那禍事同年而論嗎?造化小兒實在手段奧妙,并不徒興祯祥、徒起妖孽,俱事關勸懲,孰能知此深意?由是觀之,這虎究竟是否真是出自巨勢金岡之手,抑或是神佛之靈畫,人不得知,我亦不知。

    本不得知卻強做解釋,并想窮究其緣故,這不是糊塗嗎?蓋虎乃猛獸,然而無睛便不能傷人。

    有人天資原不甚佳,如不見不知道,倒也簡便。

    因此瞽者有時反而勝過有眼之人,他們之中有富戶、有學者,有不少興家立業者。

    目之有助于人否要看其人之行如何。

    您如一定想知那妖童的來曆,和畫無睛虎的用心,那就莫如反省一下您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rdquo他拍着席子,也不怕當面頂撞,談論了一個時辰,義政公懵然似懂非懂,既怒且羞,默然半晌,熟思了一陣,覺得高僧的教導很有道理,是最好的告誡,便急忙息怒,對一休說:&ldquo實在感謝您的宏論明辯,若非老和尚如此告誡,誰敢這樣冒犯說得如此透徹。

    對我來說您就是佛門的比幹,從此不再玩弄那些珍寶古物,戒奢侈、尚節儉,以肥瘦民。

    然而如把這無睛之虎的畫軸留着,傳至後世又有好事者予以點睛,豈不又惹出禍來。

    該如此是好?&rdquo一休聽了笑笑說:&ldquo您如改志而合乎道,這虎自然就消滅不會再出來。

    然而您如見不到它的去向,似乎還會有所懷疑。

    這虎雖是筆下之墨迹,但已有形體。

    凡有形體者,聽到佛法無不能成佛。

    那麼就超度它一下吧。

    &rdquo他說着立即拿起拂塵,徐徐起身面對那畫中之虎,念誦偈詞道: 噫,玉眼木佛!無學之人,視而不讀,讀而不通。

    勿笑無學與文盲。

    水母無眼,蝦子扶之;多目鳗鳢,眼不為用。

    江湖億兆賢與不肖,誰知無眼之勝于有眼?汝原來是何物也?乃筆下墨迹,無睛之畫虎。

    狡兒點睛,忽而吓人;神童射睛則又入絹。

    妖乎?怪乎?神乎,鬼乎?一來一去,休索出處。

    人面獸心人乃非人;獸面人心竟有此虎。

    造化小兒頗多機關,以心傳心不立文字。

    寫真寫生,畫亦非也。

    有像無像本來空,鼓腹管心無一物,苦海愛河,迷孰之深。

    一盲導衆盲彼岸遠;群犬吠于聲此岸暗。

    中流風濤不可妄涉,迷悟在人豈有于汝耶?今我持一炬以為烏有,始可與入無為也。

    喝。

     他念罷偈語,吹了口氣,那口氣立即變做心火,向虎的畫軸噴去,說時遲那時快,畫軸立即化為灰燼。

    在義政公看着驚歎之際,一休又回到原位對義政公道:&ldquo眼前已經看到,貧道已度化那虎進入無為的世界,誰還來點睛使世間不安呢?請不要忘記貧僧愚直的谏言,應以儉樸節約為本,可憐百姓的塗炭,那麼妖怪就從此消滅,不會有因圖小利而失大利之悔了。

    貧僧想說和想做之事都已說罷做完,就此告辭了。

    &rdquo他說完立即起身飄然而去。

     義政公又為這件奇事驚得茫然不知所措,他目送了片刻,忽然想起來對身後的近臣熊谷猿二郎直次和一色駛馬幸通等道:&ldquo不知汝等怎麼想?聽說那一休确已在前年〔文明十三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