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雙珠相換額藏識類 兩敵相遇義奴報冤

關燈
這且按下不提。

    再說蟆六和龜筱,派出所有的人去追趕濱路和左母二郎,把恰好前來拜見的土太郎也打發去追趕那一男一女,心想十有八九會追回來,等得十分焦急,坐立不安。

    心裡七上八下猶如海濱洶湧的怒濤,頭上的插花被一陣狂風刮跑,真是後悔莫及。

    在風去樓空的屋内,看到蠟燭流油,也催人淚下。

    當日晚間,一個時辰猶如千年,不住地祈禱。

    聽到外邊有人過來,心想也許是把濱路找回來了,一意地盲目盼望,便想出去看看,但又一想,也許是簸上宮六來了,就連看都不敢看,吓得提心吊膽。

    廚房裡的熱湯涼了也不覺,烤肉一半燒成炭也無暇顧及。

    心不在焉,不吃也不餓,手腳的一舉一動都好似失去了知覺。

    竟忘記穿反了麻衣,裙子後邊扭歪着也不知道。

     時逢十九日的月亮高高升起,已是亥中時分。

    陣代簸上宮六帶着媒人軍木五倍二前來蟆六家。

    雖各自身着一套麻布禮服,卻因是悄悄入贅,并未帶多少仆從。

    一個奴仆提着燈籠走在前邊,兩個為青年侍衛,兩個拿草鞋的下賤奴仆,上前去叩門。

    主人夫婦這時更加狼狽周章,不知如何是好。

    龜筱擔心酒席沒安排好,就忙去廚房呼喚在各處茫然待着的奴婢們,立即升火加炭,亂作一團。

    這時蟆六一邊答應着,一邊更換客廳的蠟燭,哆哆嗦嗦地手裡拿着笤帚,把那裡掃了一遍才到正門迎客台上,撲通跪倒迎接說:&ldquo早在恭候。

    對您的光臨,不勝惶恐。

    請進!&rdquo說完就在前邊帶路,讓到客廳。

    宮六和五倍二點頭緻意,賓主落座後,互相道喜祝賀,問候暑中安否。

    寒暄已畢,但還無人獻茶,在大眼瞪着小眼。

    蟆六擊掌,催趕快上酒來,連連催促幾遍,隻有人答應卻不見拿酒來。

    等了半晌,龜筱親自捧着有花鳥裝飾的洲濱托盤,恭恭敬敬地勸酒。

    兩個小丫環擺上放湯碗的木制方盤,手裡拿着酒壺。

    當下龜筱把身子扭過去,低頭陳述對宮六等的萬分感謝,說話的神色和詞句一改常态,前言不搭後語。

    她滿臉皺紋上塗着白粉,鼻子附近抹了不少鍋底灰,尚不知自己的醜态。

    噘嘴弄眼,巧言拍馬,十分好笑。

    宮六和五倍二裝作看不見在偷偷樂。

    蟆六回頭看着妻子的臉,心裡想:&ldquo真丢人!&rdquo但也沒法指給她,催她:&ldquo快走開吧。

    &rdquo龜筱隻當作耳旁風,還是一本正經地喋喋不休。

    主賓口頭的應酬結束後,各自揭開碗蓋,湯是大醬湯,肉是鲇魚片加了點牛蒡的薄片,都是鄉下菜,在婚禮的盛宴上甚是少見。

    比宮六晚拿起筷子的五倍二,喝了口湯,待去夾肉,真慘!不是鲇魚肉,而是盛了一個漆黑的炊帚。

    &ldquo這是什麼?&rdquo用筷子夾出來丢在木盤邊上。

    蟆六和龜筱大吃一驚地說:&ldquo這太對不起了,是下人們的莫大疏忽,真豈有此理,請饒恕。

    &rdquo一面賠禮道歉,一面将木盤換過,趕快把炊帚藏起來。

    雖把罪過一概推給做飯的,但湯是龜筱親手盛的,也沒法責備别人,在座的馬上都察覺了。

    于是又進行勸酒,賓主一再推讓,宮六才把酒杯接過去。

    龜筱在旁邊侍候着,小丫環斟酒,宮六想把酒幹了,可是喝了一半就嗆得放下,扔掉手裡的酒杯伏案了好一會兒,咳嗽得厲害,看樣子十分痛苦。

    &ldquo怎麼啦?&rdquo龜筱到身後去給他摩背,蟆六勸他喝水,五倍二也一同照料,宮六擦擦眼淚說:&ldquo不知道是什麼規矩,給我喝熱醋,太要命啦!&rdquo他十分不悅地抱怨着。

    蟆六和龜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把酒壺拿過來聞聞,果然是醋,宴席上再三出現過錯,他們羞愧難當,雖責罵奴婢們,但這也是龜筱親自斟的酒,不能盡怪别人。

    夫婦流着冷汗,把前額貼在席子上叩頭賠罪。

    五倍二也尴尬地幫助說情:&ldquo深夜的酒宴,廚房忙亂,難免出錯,新娘如果病好了,不影響成婚,就遠比酒席重要。

    把酒和醋弄錯了,還都是一類的東西,顔色也很相近,比我的那個炊帚好多了。

    寬宏大量的簸上大人,這算作什麼。

    喝了這一巡酒,就舉行婚禮吧。

    &rdquo這樣一調解,宮六才稍微消消氣,又拿起了酒杯。

    主人夫婦很高興,換了壺酒,又添幾樣酒菜,重新勸酒。

     夏日夜短,已近午夜子時。

    然而還未見濱路出來,五倍二很着急,頻頻催促,使夫婦更加窘迫。

    于是把軍木請到旁邊,先由蟆六開口說:&ldquo婚姻之事雖無異議。

    然而濱路從晚間覺得胸口憋悶,沒辦法就讓童仆們去請醫生,但因是夜間,不但醫生未請來,連派去的童仆們一個都沒回來,心裡十分着急。

    她隻是稍有不适,我想不久會好的,因此想請等一等。

    &rdquo他一本正經地竊竊耳語。

    五倍二沒有答應,說:&ldquo這毫無道理。

    新人有病是知道的,事先訂好的婚禮,怎能等到明天?你說的如非假話,就領我到新人的卧房看看她的病情,真荒唐!&rdquo怒氣沖沖地自然提高了嗓門。

    龜筱在旁邊聽着很着急,事已至此,再沒有逃避的辦法了,就拉丈夫的袖子小聲說:&ldquo現在已沒法隐瞞,就明說了吧,隻有低頭認錯别無良策。

    &rdquo蟆六聽了,幹咳一聲,擦擦腋下的冷汗,一改方才的态度說:&ldquo軍木大人!請您回到原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