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濱路含情訴憂苦 額藏告奸還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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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留卻留下,是說的我;本不該去卻去了,不也是說的你麼?縱然暫時分别,如你我之心不變,總還會有團聚之時。

    趁着父母還沒醒,請快快回卧房吧!我留心為你打聽父親情況,會有辦法得知其存亡的。

    快快去吧!&rdquo說了她也不起來,搖搖頭說:&ldquo事到如今,我什麼也不怕,即使父母醒了到這來責備我,也有話對他們講。

    不聽到你答應我同你一起走,我死也不出去,你就殺了我吧!&rdquo她這樣的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雖是柔弱女子,意志卻堅定不移,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信乃實在沒了辦法,既怕人聽着,卻又厲聲說:&ldquo這樣說你還不明白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活着就有相會的機會,難道隻有死才是真誠的愛嗎?偶得姑父母的應允,為了今後的前程也應上路。

    妨礙這件大事就不是我的妻子,而是前世的仇人。

    &rdquo受到這樣的斥責,濱路嗚咽地哭着說:&ldquo要達到我的心願,怎麼就成了你的仇人,也沒辦法讓你給我解釋清楚。

    但不管怎麼樣,如果隻是因為我的話,我也就隻好放棄這種念頭了。

    那就希望你一路平安,不畏烈日去到浒我,揚名聲,興家業。

    盼望到了冬天,北風由山上吹來,能聽到你的消息。

    在築波山的那邊君如健在,奴隻是思念而已。

    但現在我的身體已越來越弱,倘若離開人世,從此永别,就指望将來重逢在九泉了。

    夫婦有二世緣分,望你切莫變心。

    &rdquo她說了些悲慘的話,表明了自己的心願,貌似聰明伶俐,而實是未經世故的少女的哀怨。

    信乃也心緒沮喪,無以安慰,隻是點頭沒話可說。

     這時已雄雞報曉,信乃唯恐她父母醒來,又催她快走,濱路才欲離去。

     待天亮讓狐狸把你吃了,這個該死的雞,天沒亮就叫,意在打發情人。

     這是愛情小說中的語言,說的是遠行的夫婦離别。

    真是雞不鳴天不亮,天不亮人不會醒,可恨的雞叫聲。

     逢坂相見實恨少,關口難過莫奈何? 殘月當空迎頭照,人世無常枉蹉跎。

     她口裡吟誦着想走出去。

    外面有人咳嗽,敲窗戶叫道:&ldquo雞已經叫了,還沒醒嗎?&rdquo窗外傳來額藏的聲音。

    信乃聽到呼喚,趕忙回答。

    額藏向廚房那邊退去。

    濱路趁機急忙走出來,眼睛哭腫了,在黑暗中回頭看去,淚眼模糊,好似霧罩狹山,身貼着紙壁哭着向卧室走去。

    真是悲傷莫過于生離死别。

    她是多麼少見的姑娘,雖然尚未蓋上鴛鴦衾,并枕連理枕,其情卻勝過百年夫妻。

    然而信乃并未因情牽而心動,很能順其情而做到男女有别。

    色界之迷津,對賢愚無異。

    愛河上有許多少年輩,一旦身臨其岸,則很少有不溺水者。

    然而這是一對義夫節婦,濱路的愛慕,樂而不淫;信乃的嗟歎,悲而不傷。

    濱路之情,恰如其分,似信乃者更是少有的。

     閑話休提。

    天方破曉,額藏急忙起床,生火擔水,做熟了飯後,勸信乃用飯,自己也一同吃過,便開始整理行裝。

    這時,奴婢們也多半起來了。

    信乃和額藏均已整理齊備,等待主人夫婦起床。

    晨鐘雖已敲過了六響,那對夫婦卻尚未從宿酒中醒來。

    信乃想趁着早晨涼爽趕快動身,可是如不簡單地辭行怎能上路?于是站在他們的卧房前高聲喚道:&ldquo還沒醒嗎?我現在就要出發,向您二位告辭了。

    我是信乃,您二位醒了嗎?&rdquo蟆六在夢中胡亂答道:&ldquo去吧!去吧!&rdquo信乃又高聲說:&ldquo姑母還沒醒嗎?信乃向您辭行了。

    &rdquo龜筱睡得迷迷糊糊地回答說:&ldquo去吧!去吧!&rdquo信乃聽了回答,轉身退到外邊。

    濱路怕别人看到淚臉,未能出來,把窗戶拉開個縫,眼睛看着他,默默地流淚。

    信乃和額藏開始動身,衆奴婢和背介等都急忙送出門去,依依話别,并預祝一路平安。

    霎時間一片嘈雜聲。

     卻說蟆六和龜筱,昨日深夜酒醉睡去,日上高竿才起床走出來。

    問信乃怎樣了,聽到奴婢們告知,晨鐘六響便已起程,大吃一驚。

    夫妻倆面面相觑,心想是疏忽了,但卻毫無愧色,咋咋舌說:&ldquo那麼你等為何不告訴我們,信乃也太沒禮貌,頭一次出門都不辭辭行。

    &rdquo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在抱怨。

    有人說:&ldquo他到您卧房去辭行,您答應說:&lsquo去吧!&rsquo,原來那是說夢話呀!&rdquo一個人這樣一說,逗得衆人哄堂大笑。

    夫妻倆更加生氣地說:&ldquo你們這些人有什麼好笑的!總之,凡是信乃之事,你們都要好好伺候。

    他住的那裡要打掃三遍,往門口撒鹽淨宅了嗎?&rdquo他們發出切齒的坂東鄉音,咆哮如雷,又猶如一陣狂風和驚雀鈴的聲音,吓得一群麻雀慌忙逃避。

     隻有濱路這天病了,沒有出卧房,心如死灰一般,飯也不想吃。

    可是父母卻認為,要是這個養老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