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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硫黃和汽油。
後來我看到過一些德國部隊，許多船隻都被燒成了灰燼。
那些水下的管道&mdash&mdash把海洋變成了火海。
還有那些針對平民的大規模火彈襲擊。
丘吉爾認為這些襲擊可以在最後時刻挽救戰争。
還有那些在漢堡和埃森的恐怖襲擊，以及&mdash&mdash&rdquo &ldquo我們不說這些了。
&rdquo朱莉安娜說。
她走到廚房，開始烤培根。
她打開弗蘭克在她生日時送她的愛默生牌白色塑料殼收音機。
&ldquo我給你弄些吃的。
&rdquo她調着收音機的頻道，想找些輕松愉快的音樂聽。
&ldquo來看看這個。
&rdquo喬說道。
他坐在客廳裡的床上，旁邊放着他的小手提箱。
手提箱開着，他從裡面拿出一本皺皺的破書，笑着對朱莉安娜說：&ldquo過來，你知道别人是怎麼說的嗎？這個人&mdash&mdash&rdquo他指了指書。
&ldquo這本書很有趣。
來，坐下。
&rdquo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ldquo我想念給你聽。
假如同盟國勝利了，那會是什麼樣？我們用不着操心，這個人為我們想好了。
&rdquo喬打開書，慢慢地翻着。
&ldquo大英帝國會控制整個歐洲，整個地中海。
沒有意大利，也沒有德國。
一直到伏爾加河，我們都可以看到戴着毛皮高帽子的警察和滑稽的矮小士兵。
當然，還有國王。
&rdquo 朱莉安娜輕聲問：&ldquo那樣很糟糕嗎？&rdquo &ldquo你有沒有看過這本書？&rdquo &ldquo沒有。
&rdquo她坦承，湊過去看書的封面。
她聽說過這本書，許多人都在看。
&ldquo但弗蘭克和我&mdash&mdash我的前夫和我&mdash&mdash常常談論假如同盟國赢得了二戰，那該會是什麼樣。
&rdquo 喬似乎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隻低頭注視着那本《蝗蟲成災》。
&ldquo在這本書裡，&rdquo他繼續說道，&ldquo你知道英國是怎麼赢的嗎？是怎麼擊敗軸心國的嗎？&rdquo 朱莉安娜搖了搖頭，感到身邊的這個人越來越緊張。
他的下巴開始顫動，舌頭不停地舔着嘴唇，手指又開始壓頭皮&hellip&hellip說話時聲音沙啞。
&ldquo作者讓意大利背叛了軸心國。
&rdquo喬說道。
&ldquo噢。
&rdquo朱莉安娜道。
&ldquo意大利投誠到同盟國這邊，和英國聯手，打開了他所謂的&lsquo歐洲軟肋&rsquo。
他這樣想很正常。
我們都知道意大利軍隊膽小怯懦，一看到英國人就倉皇逃跑。
他們隻會喝喝葡萄酒，一切聽天由命，天生不是打仗的料。
這個家夥&mdash&mdash&rdquo喬合上書，把書翻過來，仔細看書的封底，&ldquo他叫阿本德森。
他無可厚非，隻是把想象的東西寫出來。
假設軸心國輸了，世界會是什麼樣。
除了意大利叛變投敵以外，軸心國還能怎麼輸呢？&rdquo他的聲音變得尖厲刺耳。
&ldquo領袖墨索裡尼&mdash&mdash他是個小醜。
我們大家都有數。
&rdquo &ldquo我得把培根翻一翻。
&rdquo朱莉安娜從他身邊走開，匆匆朝廚房走去。
喬拿着書跟在她後面，繼續說道：&ldquo然後美國參戰了，并且打敗了日本。
戰後，美國和英國瓜分了世界，正像現實中德國和日本那樣。
&rdquo 朱莉安娜補充說：&ldquo是德國、日本和意大利。
&rdquo 喬瞪着她。
&ldquo你忘了，還有意大利。
&rdquo朱莉安娜平靜地正視着他。
她心想，難道你也忘了嗎？和其他人一樣忘了嗎？那個位于中東的小帝國&hellip&hellip那個頗具歌舞喜劇色彩的新羅馬。
不一會工夫，朱莉安娜端上了一盤早餐，有培根、雞蛋、烤面包和咖啡。
他吃得很開心。
&ldquo你在北非的時候吃什麼？&rdquo朱莉安娜問道，也坐了下來。
喬回答說：&ldquo死驢。
&rdquo &ldquo太可怕了。
&rdquo 喬咧嘴笑了笑，說道：&ldquo其實是罐頭。
牛肉罐頭上印着A和M，意大利語中可以代表&lsquo死驢&rsquo，德語中可以指&lsquo老人&rsquo，因此德國人都稱這種罐頭為&lsquo老人&rsquo。
&rdquo說完他又繼續大吃起來。
朱莉安娜伸手從喬的胳膊下拿過那本書，心想，我要看看這本書。
他會在這裡待那麼久嗎？書上滿是油漬，書頁破損嚴重，到處是手指印。
她想，肯定是被長途卡車司機看成這樣的。
深夜裡，在那些廉價肮髒的小飯店&hellip&hellip你讀書一定很慢。
這本書你一定看了好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
朱莉安娜随便翻到一頁，看了起來： &hellip&hellip在他年邁的時候，他平靜地看着英國的版圖&mdash&mdash這是先人們觊觎過，卻從未企及的版圖&mdash&mdash看着從克裡米亞半島駛往馬德裡的船隻，看着整個大英帝國流通同樣的貨币，使用同樣的語言，升起同樣的國旗。
大英帝國的國旗從日出到日落永遠飄揚，這個夢想終于實現了，那個太陽和國旗的夢想。
&ldquo我唯一一本随身攜帶的書，&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其實并不是一本書，而是一本神谕，書名叫《易經》&mdash&mdash我前夫弗蘭克讓我迷上這本書的。
我現在就靠它來幫我作決定。
我和它寸步不離，一直如此。
&rdquo她合上《蝗蟲成災》。
&ldquo你想看《易經》嗎？想學怎麼蔔算嗎？&rdquo &ldquo不想。
&rdquo喬說。
朱莉安娜把胳膊疊在桌子上，下巴擱在胳膊上。
她側眼凝視着喬，問道：&ldquo你是永久在這兒定居的嗎？來這兒幹嗎？&rdquo她一邊問，一邊想到那些屈辱和蔑視。
她想，你對生活的仇恨，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但&mdash&mdash你一定有什麼事瞞着我。
你像一隻小動物，微不足道卻很機靈，她一邊審視着他那張黝黑而又機敏的臉，一邊這樣想。
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比我小。
就算你比我小，你也太孩子氣了。
你還是個小弟弟，崇拜你的兩個哥哥，崇拜你的帕爾迪少校和隆美爾将軍，一心想沖出來和英國士兵拼命。
英國士兵真的用繩圈把你的哥哥絞死了嗎？戰後我們聽說過那些駭人聽聞的報道和照片&hellip&hellip朱莉安娜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但是英國突擊隊員早被送上了審判台，并且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收音機裡的音樂停了下來。
從歐洲傳來嘁嘁喳喳的短波聲，好像在播一條新聞。
播音員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于模糊不清。
很長時間裡，收音機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片寂靜。
接着傳來丹佛播音員的聲音，非常清晰，似乎說話人就在身旁。
朱莉安娜想去調台，但被喬拉住了。
&ldquo&hellip&hellip鮑曼總理逝世的消息讓整個德國無比震驚，這個消息昨天得到證實&hellip&hellip&rdquo 朱莉安娜和喬騰地站了起來。
&ldquo&hellip&hellip帝國的所有電台都取消了事先安排的節目，聽衆隻能聽到在納粹黨歌的伴奏下，帝國安全部門肅穆的大合唱。
後來在德累斯頓，納粹黨代理總書記和取代蓋世太保的國家安全警察首腦們根據&hellip&hellip&rdquo 喬調高了聲音。
&ldquo&hellip&hellip據報道，在已故總理鮑曼、艾伯特·斯佩爾和其他領袖的提議下，将改組政府。
國家宣布将進行為期兩星期的官方哀悼，許多商店和公司都關門歇業。
人們期待魏瑪會議，也就是第三帝國國會會議的召開，但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國會會議的召開需要得到批準&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定會是海德裡希當政。
&rdquo喬說。
&ldquo我希望是那個金發高個的家夥，席臘赫。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上帝，他終于死了。
你覺得席臘赫有機會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喬斷然說道。
&ldquo或許會引發一場内戰。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但那些家夥現在都老了，戈林和戈培爾&mdash&mdash那些納粹黨的元老們。
&rdquo 收音機裡說道：&ldquo&hellip&hellip隐退到布倫納附近的阿爾卑斯山區&hellip&hellip&rdquo 喬說：&ldquo那是胖子赫爾曼。
&rdquo &ldquo&hellip&hellip隻是說，不僅德國失去了一位戰士、一位愛國者和一位忠誠的黨首，而且像他在許多場合都曾說過的那樣，他本人也失去了一個密友。
戰後領袖未定的時候，有些人反對鮑曼先生出任總理，那時他是支持鮑曼的&mdash&mdash&rdquo 朱莉安娜關掉收音機。
&ldquo廣播電台就會空談。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他們為什麼這樣說話？好像這些殘忍的劊子手和我們普通人一樣。
&rdquo &ldquo他們和我們沒什麼兩樣。
&rdquo喬說。
他重新坐下來，繼續吃他的早飯。
&ldquo我們要是處在他們的位置，也會跟他們一樣做事。
&rdquo &ldquo你說話的口氣，&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很像收音機裡的播音員。
都是空談。
&rdquo &ldquo我在納粹統治下生活過。
&rdquo喬說，&ldquo我知道那種日子怎麼樣。
光靠空談能堅持十二年，十三年&mdash&mdash或者更長一些，十五年？我有一張托特組織的工作證。
1947年以來，我一直為托特組織工作，去過北非，也到過美國。
聽着&mdash&mdash&rdquo他用手指在她身上敲了敲。
&ldquo我在土木工程方面有意大利人特有的天分。
托特組織給我定了很高的級别。
我在那兒不光是為建高速公路鏟鏟瀝青、拌拌水泥什麼的，我幫他們做設計，是工程師。
一天，托特博士過來察看我們的工作。
他對我說：&lsquo你有一手。
&rsquo那是個重要的時刻，朱莉安娜。
那是勞動換來的尊嚴。
他們不隻是在空談。
在他們之前，也就是在納粹之前，人們都鄙視體力勞動。
我自己也是。
我們崇尚貴族氣派。
托特組織讓這一切成為曆史。
我第一次認識到雙手的價值。
&rdquo他說話時過于急促，意大利口音越來越重。
有些話朱莉安娜聽不太懂。
&ldquo我們都住在紐約州北部的森林裡，像兄弟一樣生活在一起。
大家快樂地唱着歌，列隊去工地。
有戰時的士氣，不過是為了建設，而不是毀滅。
那些戰後重建的日子，是最快樂的時光&mdash&mdash一排排漂亮、整潔、堅固的公共大樓豎立起來，一個個嶄新的城市拔地而起，比如
後來我看到過一些德國部隊，許多船隻都被燒成了灰燼。
那些水下的管道&mdash&mdash把海洋變成了火海。
還有那些針對平民的大規模火彈襲擊。
丘吉爾認為這些襲擊可以在最後時刻挽救戰争。
還有那些在漢堡和埃森的恐怖襲擊，以及&mdash&mdash&rdquo &ldquo我們不說這些了。
&rdquo朱莉安娜說。
她走到廚房，開始烤培根。
她打開弗蘭克在她生日時送她的愛默生牌白色塑料殼收音機。
&ldquo我給你弄些吃的。
&rdquo她調着收音機的頻道，想找些輕松愉快的音樂聽。
&ldquo來看看這個。
&rdquo喬說道。
他坐在客廳裡的床上，旁邊放着他的小手提箱。
手提箱開着，他從裡面拿出一本皺皺的破書，笑着對朱莉安娜說：&ldquo過來，你知道别人是怎麼說的嗎？這個人&mdash&mdash&rdquo他指了指書。
&ldquo這本書很有趣。
來，坐下。
&rdquo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ldquo我想念給你聽。
假如同盟國勝利了，那會是什麼樣？我們用不着操心，這個人為我們想好了。
&rdquo喬打開書，慢慢地翻着。
&ldquo大英帝國會控制整個歐洲，整個地中海。
沒有意大利，也沒有德國。
一直到伏爾加河，我們都可以看到戴着毛皮高帽子的警察和滑稽的矮小士兵。
當然，還有國王。
&rdquo 朱莉安娜輕聲問：&ldquo那樣很糟糕嗎？&rdquo &ldquo你有沒有看過這本書？&rdquo &ldquo沒有。
&rdquo她坦承，湊過去看書的封面。
她聽說過這本書，許多人都在看。
&ldquo但弗蘭克和我&mdash&mdash我的前夫和我&mdash&mdash常常談論假如同盟國赢得了二戰，那該會是什麼樣。
&rdquo 喬似乎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隻低頭注視着那本《蝗蟲成災》。
&ldquo在這本書裡，&rdquo他繼續說道，&ldquo你知道英國是怎麼赢的嗎？是怎麼擊敗軸心國的嗎？&rdquo 朱莉安娜搖了搖頭，感到身邊的這個人越來越緊張。
他的下巴開始顫動，舌頭不停地舔着嘴唇，手指又開始壓頭皮&hellip&hellip說話時聲音沙啞。
&ldquo作者讓意大利背叛了軸心國。
&rdquo喬說道。
&ldquo噢。
&rdquo朱莉安娜道。
&ldquo意大利投誠到同盟國這邊，和英國聯手，打開了他所謂的&lsquo歐洲軟肋&rsquo。
他這樣想很正常。
我們都知道意大利軍隊膽小怯懦，一看到英國人就倉皇逃跑。
他們隻會喝喝葡萄酒，一切聽天由命，天生不是打仗的料。
這個家夥&mdash&mdash&rdquo喬合上書，把書翻過來，仔細看書的封底，&ldquo他叫阿本德森。
他無可厚非，隻是把想象的東西寫出來。
假設軸心國輸了，世界會是什麼樣。
除了意大利叛變投敵以外，軸心國還能怎麼輸呢？&rdquo他的聲音變得尖厲刺耳。
&ldquo領袖墨索裡尼&mdash&mdash他是個小醜。
我們大家都有數。
&rdquo &ldquo我得把培根翻一翻。
&rdquo朱莉安娜從他身邊走開，匆匆朝廚房走去。
喬拿着書跟在她後面，繼續說道：&ldquo然後美國參戰了，并且打敗了日本。
戰後，美國和英國瓜分了世界，正像現實中德國和日本那樣。
&rdquo 朱莉安娜補充說：&ldquo是德國、日本和意大利。
&rdquo 喬瞪着她。
&ldquo你忘了，還有意大利。
&rdquo朱莉安娜平靜地正視着他。
她心想，難道你也忘了嗎？和其他人一樣忘了嗎？那個位于中東的小帝國&hellip&hellip那個頗具歌舞喜劇色彩的新羅馬。
不一會工夫，朱莉安娜端上了一盤早餐，有培根、雞蛋、烤面包和咖啡。
他吃得很開心。
&ldquo你在北非的時候吃什麼？&rdquo朱莉安娜問道，也坐了下來。
喬回答說：&ldquo死驢。
&rdquo &ldquo太可怕了。
&rdquo 喬咧嘴笑了笑，說道：&ldquo其實是罐頭。
牛肉罐頭上印着A和M，意大利語中可以代表&lsquo死驢&rsquo，德語中可以指&lsquo老人&rsquo，因此德國人都稱這種罐頭為&lsquo老人&rsquo。
&rdquo說完他又繼續大吃起來。
朱莉安娜伸手從喬的胳膊下拿過那本書，心想，我要看看這本書。
他會在這裡待那麼久嗎？書上滿是油漬，書頁破損嚴重，到處是手指印。
她想，肯定是被長途卡車司機看成這樣的。
深夜裡，在那些廉價肮髒的小飯店&hellip&hellip你讀書一定很慢。
這本書你一定看了好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
朱莉安娜随便翻到一頁，看了起來： &hellip&hellip在他年邁的時候，他平靜地看着英國的版圖&mdash&mdash這是先人們觊觎過，卻從未企及的版圖&mdash&mdash看着從克裡米亞半島駛往馬德裡的船隻，看着整個大英帝國流通同樣的貨币，使用同樣的語言，升起同樣的國旗。
大英帝國的國旗從日出到日落永遠飄揚，這個夢想終于實現了，那個太陽和國旗的夢想。
&ldquo我唯一一本随身攜帶的書，&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其實并不是一本書，而是一本神谕，書名叫《易經》&mdash&mdash我前夫弗蘭克讓我迷上這本書的。
我現在就靠它來幫我作決定。
我和它寸步不離，一直如此。
&rdquo她合上《蝗蟲成災》。
&ldquo你想看《易經》嗎？想學怎麼蔔算嗎？&rdquo &ldquo不想。
&rdquo喬說。
朱莉安娜把胳膊疊在桌子上，下巴擱在胳膊上。
她側眼凝視着喬，問道：&ldquo你是永久在這兒定居的嗎？來這兒幹嗎？&rdquo她一邊問，一邊想到那些屈辱和蔑視。
她想，你對生活的仇恨，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但&mdash&mdash你一定有什麼事瞞着我。
你像一隻小動物，微不足道卻很機靈，她一邊審視着他那張黝黑而又機敏的臉，一邊這樣想。
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比我小。
就算你比我小，你也太孩子氣了。
你還是個小弟弟，崇拜你的兩個哥哥，崇拜你的帕爾迪少校和隆美爾将軍，一心想沖出來和英國士兵拼命。
英國士兵真的用繩圈把你的哥哥絞死了嗎？戰後我們聽說過那些駭人聽聞的報道和照片&hellip&hellip朱莉安娜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但是英國突擊隊員早被送上了審判台，并且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收音機裡的音樂停了下來。
從歐洲傳來嘁嘁喳喳的短波聲，好像在播一條新聞。
播音員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于模糊不清。
很長時間裡，收音機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片寂靜。
接着傳來丹佛播音員的聲音，非常清晰，似乎說話人就在身旁。
朱莉安娜想去調台，但被喬拉住了。
&ldquo&hellip&hellip鮑曼總理逝世的消息讓整個德國無比震驚，這個消息昨天得到證實&hellip&hellip&rdquo 朱莉安娜和喬騰地站了起來。
&ldquo&hellip&hellip帝國的所有電台都取消了事先安排的節目，聽衆隻能聽到在納粹黨歌的伴奏下，帝國安全部門肅穆的大合唱。
後來在德累斯頓，納粹黨代理總書記和取代蓋世太保的國家安全警察首腦們根據&hellip&hellip&rdquo 喬調高了聲音。
&ldquo&hellip&hellip據報道，在已故總理鮑曼、艾伯特·斯佩爾和其他領袖的提議下，将改組政府。
國家宣布将進行為期兩星期的官方哀悼，許多商店和公司都關門歇業。
人們期待魏瑪會議，也就是第三帝國國會會議的召開，但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國會會議的召開需要得到批準&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定會是海德裡希當政。
&rdquo喬說。
&ldquo我希望是那個金發高個的家夥，席臘赫。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上帝，他終于死了。
你覺得席臘赫有機會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喬斷然說道。
&ldquo或許會引發一場内戰。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但那些家夥現在都老了，戈林和戈培爾&mdash&mdash那些納粹黨的元老們。
&rdquo 收音機裡說道：&ldquo&hellip&hellip隐退到布倫納附近的阿爾卑斯山區&hellip&hellip&rdquo 喬說：&ldquo那是胖子赫爾曼。
&rdquo &ldquo&hellip&hellip隻是說，不僅德國失去了一位戰士、一位愛國者和一位忠誠的黨首，而且像他在許多場合都曾說過的那樣，他本人也失去了一個密友。
戰後領袖未定的時候，有些人反對鮑曼先生出任總理，那時他是支持鮑曼的&mdash&mdash&rdquo 朱莉安娜關掉收音機。
&ldquo廣播電台就會空談。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他們為什麼這樣說話？好像這些殘忍的劊子手和我們普通人一樣。
&rdquo &ldquo他們和我們沒什麼兩樣。
&rdquo喬說。
他重新坐下來，繼續吃他的早飯。
&ldquo我們要是處在他們的位置，也會跟他們一樣做事。
&rdquo &ldquo你說話的口氣，&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很像收音機裡的播音員。
都是空談。
&rdquo &ldquo我在納粹統治下生活過。
&rdquo喬說，&ldquo我知道那種日子怎麼樣。
光靠空談能堅持十二年，十三年&mdash&mdash或者更長一些，十五年？我有一張托特組織的工作證。
1947年以來，我一直為托特組織工作，去過北非，也到過美國。
聽着&mdash&mdash&rdquo他用手指在她身上敲了敲。
&ldquo我在土木工程方面有意大利人特有的天分。
托特組織給我定了很高的級别。
我在那兒不光是為建高速公路鏟鏟瀝青、拌拌水泥什麼的，我幫他們做設計，是工程師。
一天，托特博士過來察看我們的工作。
他對我說：&lsquo你有一手。
&rsquo那是個重要的時刻，朱莉安娜。
那是勞動換來的尊嚴。
他們不隻是在空談。
在他們之前，也就是在納粹之前，人們都鄙視體力勞動。
我自己也是。
我們崇尚貴族氣派。
托特組織讓這一切成為曆史。
我第一次認識到雙手的價值。
&rdquo他說話時過于急促，意大利口音越來越重。
有些話朱莉安娜聽不太懂。
&ldquo我們都住在紐約州北部的森林裡，像兄弟一樣生活在一起。
大家快樂地唱着歌，列隊去工地。
有戰時的士氣，不過是為了建設，而不是毀滅。
那些戰後重建的日子，是最快樂的時光&mdash&mdash一排排漂亮、整潔、堅固的公共大樓豎立起來，一個個嶄新的城市拔地而起，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