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聽憑上帝的意旨
關燈
小
中
大
提摩泰修士停了片刻，然後雙手伸向天空，高聲喊道：
&ldquo我親愛的人們，如今在進行一項很糟糕的事：摩羅這個惡人，這個殺人兇手，這個竊取爵位的人，用渎神的慶典來迷惑百姓，用聖釘來鞏固自己搖搖欲墜的寶座！&rdquo
人群沸騰了。
&ldquo你們可知道，我的弟兄們，&rdquo僧侶繼續說，&ldquo他想要把釘子吊裝到大教堂主廳神壇上面去安放，竟然委托誰裝配吊裝的機器？&rdquo &ldquo誰？&rdquo &ldquo佛羅倫薩的列奧納多·達·芬奇！&rdquo &ldquo列奧納多？這是個什麼人？&rdquo一些人問道。
&ldquo知道，&rdquo另一些人回答道，&ldquo就是用毒果毒死年輕公爵的那個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魔法師，異教徒，不信神的人！&rdquo &ldquo我聽說，弟兄們，&rdquo科爾博洛膽怯地出來維護，&ldquo這位列奧納多先生好像是個好人？他不對任何人做壞事，不僅可憐人，而且可憐所有的動物&hellip&hellip&rdquo &ldquo閉嘴，科爾博洛！你胡謅些什麼？&rdquo &ldquo魔法師能是好人嗎？&rdquo &ldquo噢，我的孩子們，&rdquo提摩泰修士解釋說，&ldquo人們說到偉大的誘惑，未來的黑暗：&lsquo他善良，他寬厚，他完美&rsquo&mdash&mdash因為他的面容跟基督的面容相像，他說話的聲音和藹可親，甜蜜動聽，跟五弦琴的聲音一樣。
他用這種狡猾的仁慈迷惑很多人。
召集天下四方的黎民百姓，猶如山鹑用欺騙的鳴叫把别的窩的小鳥召引到自己的窩裡來一樣。
振作起精神來，我的弟兄們！這個黑暗的天使叫作反基督，他将以人的形象降臨人世：佛羅倫薩的列奧納多就是反基督的奴仆和先行者！&rdquo 玻璃器皿匠高爾高利奧對列奧納多一無所知，卻信心十足地說： &ldquo真是這樣！他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了，用自己的血簽署了契約。
&rdquo &ldquo保佑保佑吧，純潔的聖母，可憐可憐吧！&rdquo女商販巴爾巴恰尖聲尖氣地叫道，&ldquo前幾天，在監獄行刑吏的家裡當清潔工的斯塔瑪姑娘說，就是這個列奧納多從絞刑架上偷死屍&mdash&mdash不該夜間提起這種事&mdash&mdash用刀子切割，開膛破肚，把腸子翻騰出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巴爾巴恰，這種事是你無法理解的，&rdquo科爾博洛鄭重指出，&ldquo這是科學，叫作解剖學&hellip&hellip&rdquo &ldquo聽說發明了一種機器，用鳥兒的翅膀在空中飛翔。
&rdquo金線繡工馬斯卡雷洛說。
&ldquo古代的惡龍彼列反叛上帝，就長着翅膀，&rdquo提摩泰修士又解釋道，&ldquo行邪術的西門也能飛升到空中，但被使徒保羅給打落下來。
&rdquo3 &ldquo他在海面上走，就像在陸地上一樣。
&rdquo斯卡拉布洛說，&ldquo&lsquo主在水面上行走，我也要去&rsquo4&mdash&mdash看他是如何亵渎神明的。
&rdquo &ldquo藏在玻璃罩裡沉到海底去。
&rdquo熟皮匠馬佐補充道。
&ldquo弟兄們，别相信！他要玻璃罩有什麼用？他變成魚會遊泳，變成鳥兒就會飛！&rdquo高爾高利奧說。
&ldquo你瞧，變形人多可惡，讓他噎死！&rdquo &ldquo宗教審判神父們幹什麼的？把他放到火堆裡燒死！&rdquo &ldquo把楊木橛子戳進他的喉嚨裡去！&rdquo &ldquo哎，哎！弟兄們，我們完蛋了！&rdquo提摩泰修士号叫道，&ldquo聖釘，聖釘就在列奧納多那裡！&rdquo &ldquo辦不到！&rdquo斯卡拉布洛叫喊道，攥緊拳頭，&ldquo甯肯死，我們也決不讓聖物遭到踐踏。
我們去把聖釘從不信神的人手裡奪回來！&rdquo &ldquo為聖釘複仇！為被殺死的公爵複仇！&rdquo &ldquo你們幹什麼去，弟兄們？&rdquo鞋匠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ldquo現在衛隊在夜巡。
衛隊隊長&hellip&hellip&rdquo &ldquo見鬼去吧，衛隊隊長！科爾博洛，如果你害怕了，你就回家鑽到老婆裙子底下去吧！&rdquo 人們紛紛拿起木棒、長矛、火繩槍、石塊，叫喊着，謾罵着，沿着馬路向前擁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修士，他手裡舉着基督受難十字架，嘴裡唱着聖詩： 願神複活，使他的仇敵四散，叫那恨他的人 從他面前逃跑。
他們被驅逐，如煙被風吹散。
惡人見神之面而消滅，如蠟見到火就熔化。
5 在焦油裡蘸過的火把冒着煙，噼啪地響。
在血紅色的火光中，孤零零的彎月顯得蒼白了。
寂靜的繁星暗淡了。
十 列奧納多在自己的工作室裡制造吊裝聖釘的機器。
瑣羅亞斯特羅做了一個鑲着玻璃的金光四射的圓桶，是用來保存聖物的。
喬萬尼·貝特拉菲奧坐在工作室黑暗的角落裡，偶爾看看老師。
列奧納多埋頭研究用部件和杠杆傳動的問題，把機器忘卻了。
他剛剛完成一項複雜的運算。
理性的内在必然性&mdash&mdash數學的法則證實了自然界的外在必然性&mdash&mdash力學的法則：兩個大秘密彙合成一個更大的秘密。
&ldquo人永遠不會發明出，&rdquo他面帶安詳的笑容想道，&ldquo像自然現象那樣簡單而又美妙的東西來。
必然性以其法則迫使結果通過最簡便的途徑從原因中升華出來。
&rdquo 他的心裡有一種熟悉的驚詫感覺，這是在他曾經窺探過的深淵面前所體驗到的&mdash&mdash這感覺有别于人所能體驗到的其他任何一種感覺。
在聖釘吊裝機的圖紙上，在一些數字和算式旁，他寫下了像祈禱詞一樣響徹他心裡的那些話。
&ldquo噢，第一推動力呀，你的真理有多麼奇妙！你不希望必然的行動失去秩序和質量的任何力量，因為如果這種力量應該推動物體運動100肘，并且在運動過程中遇到阻力，那麼你就會讓打擊的力量産生新的運動，通過各種推動和振動完成未完成的那段運動&mdash&mdash噢，第一推動力呀，你是神聖的必然！&rdquo 房子外面傳來響亮的敲門聲、唱聖詩聲、憤怒人群的謾罵和号叫聲。
喬萬尼和瑣羅亞斯特羅跑出去了解出了什麼事情。
廚娘瑪杜琳娜剛剛從床上跳起來，沒有穿好衣服，蓬頭亂發，叫喊着跑進屋裡來： &ldquo強盜！強盜！幫幫忙吧！聖母哇，可憐可憐我們吧！&rdquo 馬可·多喬内走進來，手裡拿着火繩槍，急忙把護闆關上。
&ldquo怎麼了，馬可？&rdquo列奧納多問道。
&ldquo不清楚。
一些壞蛋要沖進房子裡來。
可能是修士煽動百姓作亂。
&rdquo &ldquo他們要幹什麼？&rdquo &ldquo鬼曉得，這些敗類！要聖釘。
&rdquo &ldquo沒在我這裡：放在大主教亞琴博多的聖器間裡。
&rdquo &ldquo我也說了。
可是他們不聽，大發雷霆。
說你毒死了吉安-加萊亞佐公爵，把你叫作魔法師和不信神的人。
&rdquo 馬路上的叫喊聲更厲害了： &ldquo開門！開門！把你們這個可惡的巢穴點把火燒了！你等着吧，我們要狠狠地收拾你，列奧納多，你是萬惡的反基督！&rdquo &ldquo願神複活，使他的仇敵四散，叫那恨他的人從他面前逃跑！&rdquo提摩泰修士念誦着。
淘氣鬼法爾法尼基奧的尖叫聲與之彙合在一起。
小仆人雅各波跑進工作室來，蹿到窗台上，打開護窗闆，想要跳到院子裡去，可是列奧納多一把拽住他的衣裳把他制止住了。
&ldquo你往哪兒去？&rdquo &ldquo衛隊現在正在附近巡邏。
&rdquo &ldquo你瘋啦？上帝保佑你，雅各波，會捉住你，把你打死的。
&rdquo &ldquo捉不住！我翻過牆跳到特魯雷姑媽的菜園裡，然後鑽進長滿牛蒡的水溝裡，從僻靜的地方&hellip&hellip要是得死的話，那麼甯可我去死，你卻不該死！&rdquo 男孩看了看列奧納多，露出溫柔的笑容，同時表現出勇敢的神氣，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從窗戶跳了出去，在院子裡喊道：&ldquo我一定能解救你們，别擔心！&rdquo嘭的一聲關上了護窗闆。
&ldquo淘氣包，小鬼頭，&rdquo瑪杜琳娜搖了搖頭，&ldquo倒黴的時候起作用了。
恐怕真的能解救&hellip&hellip&rdquo 上面一扇窗戶的玻璃給打碎了。
廚娘抱怨地驚叫一聲，攤開兩隻手，然後從房間裡跑出去，在黑暗中摸索到通往酒窖的陡峭樓梯，順着樓梯爬了下去，據她後來說，鑽進一個空酒桶，假如不是把她拽出來，她會在裡面一直待到早晨。
馬可跑到樓上去關護窗闆。
喬萬尼回到工作室，想要再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去，臉色煞白，表現出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他看了看列奧納多，便走了過去，跪到他的膝下。
&ldquo你怎麼了？你要說什麼，喬萬尼！&rdquo &ldquo他們說，老師&hellip&hellip我知道這不是真的&hellip&hellip我不相信&hellip&hellip可是您告訴我，看在上帝的分兒上，您自己說說！&rdquo 沒有說完就激動得喘息起來。
&ldquo你懷疑，&rdquo列奧納多苦笑着說，&ldquo他們說我是殺人兇手，這是真的嗎？&rdquo &ldquo隻要一句話，隻要一句話，老師，從您的嘴裡說出來！&rdquo &ldquo我能對你說什麼呢，我的朋友？而且為什麼呢？你既然懷疑，你就不會相信&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列奧納多先生！&rdquo喬萬尼驚叫道，&ldquo我是如此痛苦，我不知道我會怎麼樣&hellip&hellip我會發瘋，老師&hellip&hellip幫幫我吧！可憐可憐我吧！我再也不能&hellip&hellip請您說，這不是真的！&rdquo 列奧納多沉默不語。
然後，他轉過身去，用顫抖的聲音說： &ldquo你也和他們在一起，你也反對我！&rdquo 傳來敲擊的聲音，整座房子都顫抖了：這是包錫工斯卡拉布洛用斧子在砍房門。
列奧納多聽着百姓們的号叫聲，心都收縮了，産生了一種熟悉的哀傷，一種無限的孤獨感。
他垂下頭，目光落到他剛剛寫的一行文字上： &ldquo噢，第一推動力呀，你的公正性有多麼奇妙啊！&rdquo 他想說：&ldquo所有的福祉，一切皆來自于你！&rdquo 他笑了，無限溫順地重複着吉安-加萊亞佐公爵瀕死時說過的一句話： &ldquo聽憑上帝的意旨，在人間也跟在天上一樣。
&rdquo 注解： 1《聖經·創世紀》第四章記述了該隐因殺死弟弟亞伯而受到上帝懲罰的故事。
2普羅塔西和格爾瓦西，基督教的聖徒，被認為是米蘭城的守護神。
3《聖經·使徒行傳》第八章第九至二十四節。
4《聖經·馬太福音》第十四章第二十五至二十六節。
5《聖經·詩篇》第六十八篇第一、二節。
&ldquo你們可知道，我的弟兄們，&rdquo僧侶繼續說，&ldquo他想要把釘子吊裝到大教堂主廳神壇上面去安放，竟然委托誰裝配吊裝的機器？&rdquo &ldquo誰？&rdquo &ldquo佛羅倫薩的列奧納多·達·芬奇！&rdquo &ldquo列奧納多？這是個什麼人？&rdquo一些人問道。
&ldquo知道，&rdquo另一些人回答道，&ldquo就是用毒果毒死年輕公爵的那個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魔法師，異教徒，不信神的人！&rdquo &ldquo我聽說，弟兄們，&rdquo科爾博洛膽怯地出來維護，&ldquo這位列奧納多先生好像是個好人？他不對任何人做壞事，不僅可憐人，而且可憐所有的動物&hellip&hellip&rdquo &ldquo閉嘴，科爾博洛！你胡謅些什麼？&rdquo &ldquo魔法師能是好人嗎？&rdquo &ldquo噢，我的孩子們，&rdquo提摩泰修士解釋說，&ldquo人們說到偉大的誘惑，未來的黑暗：&lsquo他善良，他寬厚，他完美&rsquo&mdash&mdash因為他的面容跟基督的面容相像，他說話的聲音和藹可親，甜蜜動聽，跟五弦琴的聲音一樣。
他用這種狡猾的仁慈迷惑很多人。
召集天下四方的黎民百姓，猶如山鹑用欺騙的鳴叫把别的窩的小鳥召引到自己的窩裡來一樣。
振作起精神來，我的弟兄們！這個黑暗的天使叫作反基督，他将以人的形象降臨人世：佛羅倫薩的列奧納多就是反基督的奴仆和先行者！&rdquo 玻璃器皿匠高爾高利奧對列奧納多一無所知，卻信心十足地說： &ldquo真是這樣！他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了，用自己的血簽署了契約。
&rdquo &ldquo保佑保佑吧，純潔的聖母，可憐可憐吧！&rdquo女商販巴爾巴恰尖聲尖氣地叫道，&ldquo前幾天，在監獄行刑吏的家裡當清潔工的斯塔瑪姑娘說，就是這個列奧納多從絞刑架上偷死屍&mdash&mdash不該夜間提起這種事&mdash&mdash用刀子切割，開膛破肚，把腸子翻騰出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巴爾巴恰，這種事是你無法理解的，&rdquo科爾博洛鄭重指出，&ldquo這是科學，叫作解剖學&hellip&hellip&rdquo &ldquo聽說發明了一種機器，用鳥兒的翅膀在空中飛翔。
&rdquo金線繡工馬斯卡雷洛說。
&ldquo古代的惡龍彼列反叛上帝，就長着翅膀，&rdquo提摩泰修士又解釋道，&ldquo行邪術的西門也能飛升到空中，但被使徒保羅給打落下來。
&rdquo3 &ldquo他在海面上走，就像在陸地上一樣。
&rdquo斯卡拉布洛說，&ldquo&lsquo主在水面上行走，我也要去&rsquo4&mdash&mdash看他是如何亵渎神明的。
&rdquo &ldquo藏在玻璃罩裡沉到海底去。
&rdquo熟皮匠馬佐補充道。
&ldquo弟兄們，别相信！他要玻璃罩有什麼用？他變成魚會遊泳，變成鳥兒就會飛！&rdquo高爾高利奧說。
&ldquo你瞧，變形人多可惡，讓他噎死！&rdquo &ldquo宗教審判神父們幹什麼的？把他放到火堆裡燒死！&rdquo &ldquo把楊木橛子戳進他的喉嚨裡去！&rdquo &ldquo哎，哎！弟兄們，我們完蛋了！&rdquo提摩泰修士号叫道，&ldquo聖釘，聖釘就在列奧納多那裡！&rdquo &ldquo辦不到！&rdquo斯卡拉布洛叫喊道，攥緊拳頭，&ldquo甯肯死，我們也決不讓聖物遭到踐踏。
我們去把聖釘從不信神的人手裡奪回來！&rdquo &ldquo為聖釘複仇！為被殺死的公爵複仇！&rdquo &ldquo你們幹什麼去，弟兄們？&rdquo鞋匠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ldquo現在衛隊在夜巡。
衛隊隊長&hellip&hellip&rdquo &ldquo見鬼去吧，衛隊隊長！科爾博洛，如果你害怕了，你就回家鑽到老婆裙子底下去吧！&rdquo 人們紛紛拿起木棒、長矛、火繩槍、石塊，叫喊着，謾罵着，沿着馬路向前擁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修士，他手裡舉着基督受難十字架，嘴裡唱着聖詩： 願神複活，使他的仇敵四散，叫那恨他的人 從他面前逃跑。
他們被驅逐，如煙被風吹散。
惡人見神之面而消滅，如蠟見到火就熔化。
5 在焦油裡蘸過的火把冒着煙，噼啪地響。
在血紅色的火光中，孤零零的彎月顯得蒼白了。
寂靜的繁星暗淡了。
十 列奧納多在自己的工作室裡制造吊裝聖釘的機器。
瑣羅亞斯特羅做了一個鑲着玻璃的金光四射的圓桶，是用來保存聖物的。
喬萬尼·貝特拉菲奧坐在工作室黑暗的角落裡，偶爾看看老師。
列奧納多埋頭研究用部件和杠杆傳動的問題，把機器忘卻了。
他剛剛完成一項複雜的運算。
理性的内在必然性&mdash&mdash數學的法則證實了自然界的外在必然性&mdash&mdash力學的法則：兩個大秘密彙合成一個更大的秘密。
&ldquo人永遠不會發明出，&rdquo他面帶安詳的笑容想道，&ldquo像自然現象那樣簡單而又美妙的東西來。
必然性以其法則迫使結果通過最簡便的途徑從原因中升華出來。
&rdquo 他的心裡有一種熟悉的驚詫感覺，這是在他曾經窺探過的深淵面前所體驗到的&mdash&mdash這感覺有别于人所能體驗到的其他任何一種感覺。
在聖釘吊裝機的圖紙上，在一些數字和算式旁，他寫下了像祈禱詞一樣響徹他心裡的那些話。
&ldquo噢，第一推動力呀，你的真理有多麼奇妙！你不希望必然的行動失去秩序和質量的任何力量，因為如果這種力量應該推動物體運動100肘，并且在運動過程中遇到阻力，那麼你就會讓打擊的力量産生新的運動，通過各種推動和振動完成未完成的那段運動&mdash&mdash噢，第一推動力呀，你是神聖的必然！&rdquo 房子外面傳來響亮的敲門聲、唱聖詩聲、憤怒人群的謾罵和号叫聲。
喬萬尼和瑣羅亞斯特羅跑出去了解出了什麼事情。
廚娘瑪杜琳娜剛剛從床上跳起來，沒有穿好衣服，蓬頭亂發，叫喊着跑進屋裡來： &ldquo強盜！強盜！幫幫忙吧！聖母哇，可憐可憐我們吧！&rdquo 馬可·多喬内走進來，手裡拿着火繩槍，急忙把護闆關上。
&ldquo怎麼了，馬可？&rdquo列奧納多問道。
&ldquo不清楚。
一些壞蛋要沖進房子裡來。
可能是修士煽動百姓作亂。
&rdquo &ldquo他們要幹什麼？&rdquo &ldquo鬼曉得，這些敗類！要聖釘。
&rdquo &ldquo沒在我這裡：放在大主教亞琴博多的聖器間裡。
&rdquo &ldquo我也說了。
可是他們不聽，大發雷霆。
說你毒死了吉安-加萊亞佐公爵，把你叫作魔法師和不信神的人。
&rdquo 馬路上的叫喊聲更厲害了： &ldquo開門！開門！把你們這個可惡的巢穴點把火燒了！你等着吧，我們要狠狠地收拾你，列奧納多，你是萬惡的反基督！&rdquo &ldquo願神複活，使他的仇敵四散，叫那恨他的人從他面前逃跑！&rdquo提摩泰修士念誦着。
淘氣鬼法爾法尼基奧的尖叫聲與之彙合在一起。
小仆人雅各波跑進工作室來，蹿到窗台上，打開護窗闆，想要跳到院子裡去，可是列奧納多一把拽住他的衣裳把他制止住了。
&ldquo你往哪兒去？&rdquo &ldquo衛隊現在正在附近巡邏。
&rdquo &ldquo你瘋啦？上帝保佑你，雅各波，會捉住你，把你打死的。
&rdquo &ldquo捉不住！我翻過牆跳到特魯雷姑媽的菜園裡，然後鑽進長滿牛蒡的水溝裡，從僻靜的地方&hellip&hellip要是得死的話，那麼甯可我去死，你卻不該死！&rdquo 男孩看了看列奧納多，露出溫柔的笑容，同時表現出勇敢的神氣，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從窗戶跳了出去，在院子裡喊道：&ldquo我一定能解救你們，别擔心！&rdquo嘭的一聲關上了護窗闆。
&ldquo淘氣包，小鬼頭，&rdquo瑪杜琳娜搖了搖頭，&ldquo倒黴的時候起作用了。
恐怕真的能解救&hellip&hellip&rdquo 上面一扇窗戶的玻璃給打碎了。
廚娘抱怨地驚叫一聲，攤開兩隻手，然後從房間裡跑出去，在黑暗中摸索到通往酒窖的陡峭樓梯，順着樓梯爬了下去，據她後來說，鑽進一個空酒桶，假如不是把她拽出來，她會在裡面一直待到早晨。
馬可跑到樓上去關護窗闆。
喬萬尼回到工作室，想要再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去，臉色煞白，表現出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他看了看列奧納多，便走了過去，跪到他的膝下。
&ldquo你怎麼了？你要說什麼，喬萬尼！&rdquo &ldquo他們說，老師&hellip&hellip我知道這不是真的&hellip&hellip我不相信&hellip&hellip可是您告訴我，看在上帝的分兒上，您自己說說！&rdquo 沒有說完就激動得喘息起來。
&ldquo你懷疑，&rdquo列奧納多苦笑着說，&ldquo他們說我是殺人兇手，這是真的嗎？&rdquo &ldquo隻要一句話，隻要一句話，老師，從您的嘴裡說出來！&rdquo &ldquo我能對你說什麼呢，我的朋友？而且為什麼呢？你既然懷疑，你就不會相信&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列奧納多先生！&rdquo喬萬尼驚叫道，&ldquo我是如此痛苦，我不知道我會怎麼樣&hellip&hellip我會發瘋，老師&hellip&hellip幫幫我吧！可憐可憐我吧！我再也不能&hellip&hellip請您說，這不是真的！&rdquo 列奧納多沉默不語。
然後，他轉過身去，用顫抖的聲音說： &ldquo你也和他們在一起，你也反對我！&rdquo 傳來敲擊的聲音，整座房子都顫抖了：這是包錫工斯卡拉布洛用斧子在砍房門。
列奧納多聽着百姓們的号叫聲，心都收縮了，産生了一種熟悉的哀傷，一種無限的孤獨感。
他垂下頭，目光落到他剛剛寫的一行文字上： &ldquo噢，第一推動力呀，你的公正性有多麼奇妙啊！&rdquo 他想說：&ldquo所有的福祉，一切皆來自于你！&rdquo 他笑了，無限溫順地重複着吉安-加萊亞佐公爵瀕死時說過的一句話： &ldquo聽憑上帝的意旨，在人間也跟在天上一樣。
&rdquo 注解： 1《聖經·創世紀》第四章記述了該隐因殺死弟弟亞伯而受到上帝懲罰的故事。
2普羅塔西和格爾瓦西，基督教的聖徒，被認為是米蘭城的守護神。
3《聖經·使徒行傳》第八章第九至二十四節。
4《聖經·馬太福音》第十四章第二十五至二十六節。
5《聖經·詩篇》第六十八篇第一、二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