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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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倒是一種又好又健康又凄涼的勾當,不隻能和他自己的悲傷心緒相調和,而且還可以喚起鄰居們的同情。

    為了實行這一個決定,他現在就把一個茶幾拉到床邊,把燈光安排了一下,再把一本長方形的樂譜對準了他的視線,從盒子裡取出笛子,開始如泣如訴地吹奏起來。

     他吹的是《祛散悲愁》&mdash&mdash這一支曲子,因為是在床上用笛子吹出,而吹的人對于這種樂器又不夠精通,每吹完一句必須重複若幹次才能吹第二句,因此就很難發生什麼活潑的效果。

    但是,在半個晚上,甚至比半個晚上還要長久些,斯威夫勒先生有時把背靠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闆,有時探出半截身子湊合樂譜,一直在吹這一個凄慘的調子,一遍又一遍;不曾中斷過一下,除了有時喘喘氣,自言自語地談兩句侯爵夫人,然後又用一股新生的氣力重新開始。

    直到最後他所沉思的幾件事都想盡了,啤酒的力量也一滴一滴地全部發洩到笛子裡,幾乎把整座房子的住戶、隔壁的左右鄰居以及對門的人全氣瘋了,他這才合上樂譜,熄滅了蠟燭,感到心情大大輕松,如釋重負,翻了個身,睡熟了。

     早晨醒來他覺得精神煥發;又練習了半小時的笛子,泰然自若地從女房東手裡接了一個請他搬家的通知(她從黎明時起就在樓梯口等他了),就趕往貝威斯村去,這時美麗的薩麗已經開始辦公,面上泛出像新月一般那麼柔媚的光輝。

     斯威夫勒先生向她點頭,表示已經看到她了,然後脫掉上衣,把那件水上夾克換上,這件衣服穿起來很不容易,因為袖子很瘦,必須掙紮好幾次才伸得進去。

    這一個困難克服之後,他便在寫字台邊坐下來。

     &ldquo我說,&rdquo布拉斯女士言道,突然打破了沉寂,&ldquo今天早上你沒有看到一個銀鉛筆盒嗎?&rdquo &ldquo我在大街上沒有遇到很多,&rdquo斯威夫勒先生答道,&ldquo我看到一個&mdash&mdash一個樣子很體面的胖大的鉛筆盒&mdash&mdash但是他和一個年齡較大的鉛筆刀在一起,另外在和一個年輕的刺刀進行懇切的談話,我倒很想同他談話來。

    &rdquo &ldquo不要開玩笑,你究竟看見了沒有?&rdquo布拉斯女士說,&ldquo一本正經的,你知道。

    &rdquo &ldquo你這家夥多笨,為什麼一定要一本正經問我這樣一個問題呢,&rdquo斯威夫勒先生說了,&ldquo我不是剛剛才進來的嗎?&rdquo &ldquo嗯,我所知道的是,&rdquo薩麗女士答道,&ldquo鉛筆盒是找不到了,在本星期中某一天不見了,當時我是把它丢在寫字台上的。

    &rdquo &ldquo哎呀呀!&rdquo理查在想,&ldquo我希望可不要是侯爵夫人在這裡做起工作來了。

    &rdquo &ldquo還有一把鉛筆刀呢,&rdquo薩麗女士說道,&ldquo制造的樣子也差不多。

    全是多少年前我父親送給我的,如今兩件東西全丢了。

    你本人遺失過什麼東西沒有呢?&rdquo 斯威夫勒先生不自主地用手拍拍他的夾克,相信那還是一件夾克,不是一件有褶邊的上身;這一件東西是他留在貝威斯村的唯一動産,如今既然平安無恙,他也就心滿意足了,因此回答說不曾。

     &ldquo這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狄克,&rdquo布拉斯女士說着,取出鼻煙壺捏了一撮鼻煙提提神,&ldquo這話隻是我同你談談&mdash&mdash我們朋友之間随便談談,你知道,因為如果薩米曉得了,他會噜蘇個沒有完的&mdash&mdash公司裡的銀錢有時留在這裡也會同樣地不翼而飛。

    最特别的,我在三個不同時間裡還丢了三個半克朗的銀币呢。

    &rdquo &ldquo這話當真嗎?&rdquo狄克叫了起來,&ldquo你說話要當心,老朋友,因為這可不能開玩笑。

    你敢肯定嗎?果真沒有錯誤嗎?&rdquo &ldquo事實是如此,絕對不會有錯。

    &rdquo布拉斯女士加強語氣地答道。

     &ldquo那麼,我的老天爺,&rdquo理查心裡想着,把他的筆放了下來,&ldquo我恐怕這下子侯爵夫人要完蛋了!&rdquo 狄克心上越琢磨越感覺倒黴的小女用人是個嫌疑犯。

    當他想到她靠着多麼小量的配給食物維持生活,沒人管她也沒人教導她,她那本能的狡狯可能因為需要和饑餓磨得更鋒利了,他簡直認為這事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