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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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未畢，又有兩位客人來到快活林投宿，他們已經在雨裡走了很久，雨水把衣服浸得又光又沉重。
其中之一是一位巨人和一位小婦人的所有主，小婦人沒手沒腳，用一輛車子代步；另外那個客人是一位沉默的紳士，他靠着撲克牌變戲法賺錢，他的絕技之一是把小的菱形鉛塊塞到眼裡，再從嘴裡取出，因此他那五官的樣子都弄得不大正常了。
第一位來客名叫烏風；另外一位名叫甜蜜的威廉，大概是對他醜陋的一個諷刺吧。
為了盡量讓他們舒适，店主東一直忙來忙去，因此一會兒工夫兩位客人便都安定下來了。
&ldquo巨人好吧？&rdquo矮腳說，這時他們全圍着火爐子坐下來抽煙。
&ldquo他的兩條腿有些軟，&rdquo烏風答道，&ldquo我害怕他要跪着走路了。
&rdquo &ldquo那倒是一個不大妙的情形呢。
&rdquo矮腳說。
&ldquo哎！真不大妙，&rdquo烏風先生答道，對着火爐沉思，歎了一口氣，&ldquo一旦巨人的腿站立不穩，觀衆就覺得像是看一棵枯菜莖一樣，沒有趣味了。
&rdquo &ldquo老巨人們怎麼樣了？&rdquo矮腳想了一下又轉過臉來對他說了。
&ldquo他們經常給放在車裡伺候矮子們。
&rdquo烏風先生說。
&ldquo他們不能表演，養活他們也是一筆很大的消耗呢，咦？&rdquo矮腳說着，懷疑地注視着他。
&ldquo總比讓他們依賴教區救濟或者到街頭乞讨好些，&rdquo烏風先生說道，&ldquo一旦把一個巨人變成普通的人，巨人也就失去賺錢的能力了。
你看那些木腿。
如果隻有一個人有一隻木腿，他該多麼值錢呀！&rdquo &ldquo的确是！&rdquo店主東和矮腳一緻這樣說，&ldquo那是真的。
&rdquo &ldquo相反的，&rdquo烏風先生接着說道，&ldquo如果你張貼廣告，說完全用許多裝木腿的人演莎士比亞的戲，我相信你連一個六便士的銀币也賺不到。
&rdquo &ldquo我想是賺不到的。
&rdquo矮腳說。
店主東也這樣說。
&ldquo這就說明，你瞧，&rdquo烏風先生說，帶着一種議論的神氣揮舞着煙鬥，&ldquo這就說明了為什麼要把用壞了的巨人藏在車子裡的原因，在那裡面他們一輩子有吃有住，一般說來他們也願意留在那裡。
幾年前有一個巨人&mdash&mdash一個黑色巨人&mdash&mdash離開他的車子到倫敦街車上擎廣告牌，廉價得還不如個清潔夫。
他死了。
我并不是特别指什麼人，&rdquo烏風先生說着，嚴肅地四下望望，&ldquo但是他把這個行業破壞了；他也死了。
&rdquo 店主東大聲地吸了一口氣，注視着狗主人，他點了點頭，沒好氣地說他記得的。
&ldquo我知道你記得，澤瑞，&rdquo烏風先生意味深長地說，&ldquo我知道你記得這回事，澤瑞；一般的意見都認為他死了活該。
怎麼，我還記得老芒德斯有二十三輛大車的時代&mdash&mdash我記得那時老芒德斯在斯巴田他的村莊裡過冬，當季節結束之後，每天有八個男女矮子一起吃飯，另外由八個穿綠褂、紅褲、藍紗襪和細繩靴的巨人伺候；其中有一個矮子，年紀有些大了，脾氣也有些刁滑[1]，每當他的巨人不能迅速地如他的意，便用針刺他的腿，因為腿以上他便夠不到了。
我知道這是事實，因為這是芒德斯親口對我講的。
&rdquo &ldquo矮子們老了以後他們便怎麼辦呢？&rdquo店主東問。
&ldquo矮子越老越有價值，&rdquo烏風先生答道，&ldquo一個頭發斑白、皺紋滿面的矮子就可以免去人們的疑心了。
但是一個有了腿病的巨人，立也立不直，那可怎麼辦！&mdash&mdash隻有把他放在車子裡，永遠不讓他出台，不管人們怎麼勸，也永遠不讓他出台。
&rdquo 當烏風先生和他的兩位朋友吸着煙鬥聊天的時候，那位沉默的紳士坐在靠近煙囪的暖角，吞着，或者好像是吞着，那個價值六便士的銀币，作為練習，表演雞毛頂在鼻頭上面，還有其他那一類巧妙的戲法，他不曾注意到在座的人做些什麼，他們也同樣不去睬他。
最後疲倦了的女孩子勸她外祖父休息，兩人一齊退席了，大夥還是擁爐而坐，那些狗在一個相當距離的地方酣睡着。
耐兒同老人道了晚安，回到她那可憐的閣樓裡，但是剛把門關上，外面就響起了輕輕彈叩的聲音。
她立刻把門打開，一看原來是湯麥斯·柯德林先生，她不免略吃一驚，因為在她離開的時候，他顯然是在樓下睡熟了。
&ldquo怎麼回事？&rdquo女孩子問。
&ldquo沒有什麼，親愛的，&rdquo她的來客答道，&ldquo我是你的朋友。
也許你不曾想到這點，但是夠得上你的朋友的是我&mda
其中之一是一位巨人和一位小婦人的所有主，小婦人沒手沒腳，用一輛車子代步；另外那個客人是一位沉默的紳士，他靠着撲克牌變戲法賺錢，他的絕技之一是把小的菱形鉛塊塞到眼裡，再從嘴裡取出，因此他那五官的樣子都弄得不大正常了。
第一位來客名叫烏風；另外一位名叫甜蜜的威廉，大概是對他醜陋的一個諷刺吧。
為了盡量讓他們舒适，店主東一直忙來忙去，因此一會兒工夫兩位客人便都安定下來了。
&ldquo巨人好吧？&rdquo矮腳說，這時他們全圍着火爐子坐下來抽煙。
&ldquo他的兩條腿有些軟，&rdquo烏風答道，&ldquo我害怕他要跪着走路了。
&rdquo &ldquo那倒是一個不大妙的情形呢。
&rdquo矮腳說。
&ldquo哎！真不大妙，&rdquo烏風先生答道，對着火爐沉思，歎了一口氣，&ldquo一旦巨人的腿站立不穩，觀衆就覺得像是看一棵枯菜莖一樣，沒有趣味了。
&rdquo &ldquo老巨人們怎麼樣了？&rdquo矮腳想了一下又轉過臉來對他說了。
&ldquo他們經常給放在車裡伺候矮子們。
&rdquo烏風先生說。
&ldquo他們不能表演，養活他們也是一筆很大的消耗呢，咦？&rdquo矮腳說着，懷疑地注視着他。
&ldquo總比讓他們依賴教區救濟或者到街頭乞讨好些，&rdquo烏風先生說道，&ldquo一旦把一個巨人變成普通的人，巨人也就失去賺錢的能力了。
你看那些木腿。
如果隻有一個人有一隻木腿，他該多麼值錢呀！&rdquo &ldquo的确是！&rdquo店主東和矮腳一緻這樣說，&ldquo那是真的。
&rdquo &ldquo相反的，&rdquo烏風先生接着說道，&ldquo如果你張貼廣告，說完全用許多裝木腿的人演莎士比亞的戲，我相信你連一個六便士的銀币也賺不到。
&rdquo &ldquo我想是賺不到的。
&rdquo矮腳說。
店主東也這樣說。
&ldquo這就說明，你瞧，&rdquo烏風先生說，帶着一種議論的神氣揮舞着煙鬥，&ldquo這就說明了為什麼要把用壞了的巨人藏在車子裡的原因，在那裡面他們一輩子有吃有住，一般說來他們也願意留在那裡。
幾年前有一個巨人&mdash&mdash一個黑色巨人&mdash&mdash離開他的車子到倫敦街車上擎廣告牌，廉價得還不如個清潔夫。
他死了。
我并不是特别指什麼人，&rdquo烏風先生說着，嚴肅地四下望望，&ldquo但是他把這個行業破壞了；他也死了。
&rdquo 店主東大聲地吸了一口氣，注視着狗主人，他點了點頭，沒好氣地說他記得的。
&ldquo我知道你記得，澤瑞，&rdquo烏風先生意味深長地說，&ldquo我知道你記得這回事，澤瑞；一般的意見都認為他死了活該。
怎麼，我還記得老芒德斯有二十三輛大車的時代&mdash&mdash我記得那時老芒德斯在斯巴田他的村莊裡過冬，當季節結束之後，每天有八個男女矮子一起吃飯，另外由八個穿綠褂、紅褲、藍紗襪和細繩靴的巨人伺候；其中有一個矮子，年紀有些大了，脾氣也有些刁滑[1]，每當他的巨人不能迅速地如他的意，便用針刺他的腿，因為腿以上他便夠不到了。
我知道這是事實，因為這是芒德斯親口對我講的。
&rdquo &ldquo矮子們老了以後他們便怎麼辦呢？&rdquo店主東問。
&ldquo矮子越老越有價值，&rdquo烏風先生答道，&ldquo一個頭發斑白、皺紋滿面的矮子就可以免去人們的疑心了。
但是一個有了腿病的巨人，立也立不直，那可怎麼辦！&mdash&mdash隻有把他放在車子裡，永遠不讓他出台，不管人們怎麼勸，也永遠不讓他出台。
&rdquo 當烏風先生和他的兩位朋友吸着煙鬥聊天的時候，那位沉默的紳士坐在靠近煙囪的暖角，吞着，或者好像是吞着，那個價值六便士的銀币，作為練習，表演雞毛頂在鼻頭上面，還有其他那一類巧妙的戲法，他不曾注意到在座的人做些什麼，他們也同樣不去睬他。
最後疲倦了的女孩子勸她外祖父休息，兩人一齊退席了，大夥還是擁爐而坐，那些狗在一個相當距離的地方酣睡着。
耐兒同老人道了晚安，回到她那可憐的閣樓裡，但是剛把門關上，外面就響起了輕輕彈叩的聲音。
她立刻把門打開，一看原來是湯麥斯·柯德林先生，她不免略吃一驚，因為在她離開的時候，他顯然是在樓下睡熟了。
&ldquo怎麼回事？&rdquo女孩子問。
&ldquo沒有什麼，親愛的，&rdquo她的來客答道，&ldquo我是你的朋友。
也許你不曾想到這點，但是夠得上你的朋友的是我&m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