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與不朽

關燈
首先是這一點把無機體同有生命的軀體區分開來,即對于無機體來說,就極其表面的意義而言,它那限定的形式是由外界決定的&mdash&mdash因為有另外一種物體業已誕生,而且在反對它的擴張,在擺布或制服它。

    或者說,就像岩石的形式是通過風化,熔岩的形式是通過凝固确定下來的那樣,受到分子的、化學的或是物理的影響,無機體也就壽終正寝了。

    但有機體是從内部産生自己的形象,一旦與它一道誕生的成型力達到其極限,它也就停止生長了。

    同時,這些成型力還不斷地決定着有機體範圍的特殊方式。

    總而言之,有機體本質的條件也就是它表現形式的條件,而對于無機體來說,表現形式的條件則存在于它自身之外。

    形式的奧秘就在于:形式即界限;形式就是事物本身,同時又是事物的終結,是事物的存在與不複存在在其中合而為一的範圍。

    有機的本質與無生命的本質不同,它并不需要事物的不複存在來進行這種限制。

    不過,有機本質的限度不僅僅是空間的,而且還是時間的。

    通過有生命物體的死亡,通過死亡及其無性本身(不管這是否出于已經存在的或是尚未存在的必要性)的成熟,有機本質的生命便獲得一種形式。

    對于死亡意義的認識完完全全有賴于人們擺脫在其中表現出自己一般觀點的&ldquo命運女神&rdquo想象:仿佛在作為生命和僅僅作為生命紡出的生命線的某一時刻,一下子把這種想象給&ldquo截斷&rdquo了似的;好像死亡按照這種想法在限制生命。

    這種想法就是:這樣一來,無機體在空間方面已經達到極限。

    因此,另外一種與它毫不相幹的物體就拼命朝它擠來,給它規定形式&mdash&mdash作為它存在的&ldquo終結&rdquo。

    從外界向着活人走來的骷髅就是這種機械論理解恰如其分的象征。

    對于多數人而言,死亡是飄浮在他們生命之上的令人不快的預言,然而它也隻有在實現這一預言的瞬間才同生命有某種關系,這就好比有朝一日将會弑父的預言飄浮在俄狄浦斯[1]生命之上一樣。

    但實際上死亡從一開始,而且是從内部就同生命結下了不解之緣。

    首先,我把生物學中關于單細胞生物是否不死的争論擱置一旁。

    這是因為那些生物隻是寓于若幹個又重新變得生氣勃勃的生物之中,沒有外界暴力的作用,絕不會留下一具屍體,因而死亡也隻不過是在多細胞生物體内加入生命的一種現象而已&mdash&mdash盡管在這些多細胞生物中要麼有一部分,要麼整個軀體最後都會毀滅。

    在這裡隻有那些生物同我們有關,這些生物正好死亡,它們的生命同死亡有千絲萬縷的内在聯系,因為其他生物的生命形式并非從一開始就同樣具有這種制約性。

    同樣,使我們的生命同死亡協調一緻,以及通過死亡使這種協調獲得通常的明确堅定,很少遭到事實的反駁,很少駁斥關于正常的生命有片刻工夫正在蒸蒸日上,它越來越多地甚至可以說是變得越來越活躍的生命這一說法;隻是在它的發展達到頂點之後&mdash&mdash對于死亡而言,看來這一點在一定程度上比從前的任何一點都更遙遠&mdash&mdash每況愈下的最初征兆才開始明顯起來。

    但是,隻有那個變得更加完美、更加強大的生命才處于存心死亡的全部聯系中。

    生命實體的新陳代謝由同化和異化構成,而生長就以異化超過同化為前提,因此人們在出生之後馬上就見到了大幅度下降着的同化。

    就是說,盡管同化仍然足以制造生長現象,但相對而言,它在生長期已經越來越少,而那種細胞色素沉着,特别是在中樞神經系統内,那種被認為是特殊年齡變化的東西,在少年時代就已開始。

    甚至在血管硬化似乎還沒有在生命因素中相對地确定死亡的情況下,生命因素立即就組成一個毫不含糊地走向死亡的行列。

    從某些方面來說,衰老被視為&mdash&mdash在生命開始就已進行的&mdash&mdash一生都在同建設性力量進行鬥争的破壞性發酵過程的總和。

    機械論生物學家根據這一含義,把死亡稱作肉體動因,稱作生命的物質對立面。

    然而生命的這種對立面卻偏偏來自于生命!生命自己産生了它,同時也包含着它。

     在生命的每時每刻,我們都是這樣一些行将死亡之人,但假如這種情況不是我們所提供的、在該片刻工夫起到某種作用的規定,那麼這一瞬間也就會大不相同了。

    盡管我們在自己誕生的時刻并不存在,盡管我們并沒有反過來接二連三地生産某種東西,我們卻并不是在最後一刻才死去。

     &mdash個生理學家曾經這樣說過:我們稱之為年齡變化的東西,隻不過是那些從胚胎發育的初級階段就已開始的變化的頂點而已。

    人們可以把任何一種高齡時的病故同時視為無疾而終,因為正是這些器官由于上了年歲才以病理學的方式發生變化。

    隻有這種情況才闡明了死亡的造形意義。

    也就是說,死亡并非在死亡的時刻才限定,才塑造我們的生命,它本身就是我們的生命對所有内容進行潤色加工的形式因素:死亡給生命整體帶來的局限性,首先影響着生命的每&mdash個内容和瞬間;假如内容和瞬間能夠超越這些内在界限,那麼它們當中任何&mdash個的質量和形式也就會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有這麼一種組織,即一種由内部統一決定的形式,該形式既存在于生命因素時間的連續中,也存在于空間的并存中。

    假如這就是不管事前還是事後都會壽終正寝的無機物的絕對對立面,那麼,這一對立面也就會在人們的價值關系上象征性地重複這一切。

    有些人&mdash&mdash當然,盡管這是相對的,但我們不得不這樣講&mdash&mdash之所以死亡,是因為生命偶然停止了;死亡并不是由他們生命過程内部所确定的界限;他們就是這樣的人,這些人的生命根本不具有真正的形式,他們仿佛能夠要活多久就活多久似的&mdash&mdash這就正如一塊岩石在說:不管自己是大還是小,對它而言都絕不是一個整體,并以此來顯示它的形式真正說來是多餘的一樣。

    這裡本來就關系到死亡與緻死的區别。

    當然,任何&mdash個不同于岩石并無死亡可能性的人都不會緻死。

    隻不過問題在于,該可能性是否在某個時候必然通向死亡。

    這種可能性隻有緻死才會實現,這倒是很可能的事情。

    不管是由于匕首和毒藥,還是由于心髒栓塞或結核杆菌緻死,在這件事情上都無法區别。

    也許大多數未開化的民族都有這樣的印象:要是某人死亡,那他肯定是被害死的,不是某個人,就是某位神要對此負責。

    在這裡,生命還不夠深入,或者像後來不得不表現出的那樣,還沒有在個别方面充分準備好,把死亡納入自己的統一體中去。

    這種差别也得到了藝術提高。

    在莎士比亞偉大的悲劇形象身上,我們幾乎從他們的第一句台詞開始,就感覺到了他們結局的無法擺脫。

    但是這種無法擺脫并不是指那些錯綜複雜的命運糾葛的無法解開,也不是指咄咄逼人的命運,而是指一種深刻的必然性。

    我想最好還是這樣說吧:在扣人心弦的、最後的死亡事件中,隻是對他們整個内在生命廣度的特性加以引導而已。

    這種特性隻能得到一種在邏輯上既可以理解,也符合世道常情的提高。

    死亡既屬于他們生命的,也屬于同這種生命一道所确定的世界關系的先驗決定。

    與此相反,這些悲劇中的次要人物完全像是外部事件進程所造成的那樣,一個個都要死去;他們隻能被人用某種方式害死,而對于什麼時候被害,是否被害毫不在意。

    隻是那些人的死亡還要來自内部;他們命運的成熟作為生命表達方式的成熟,本來也就是他們死亡的成熟。

     我們從一開始就使自己的計劃和行動、義務和相互關系&mdash&mdash盡管不是通過有意識的考慮,卻是本能地和傳統上自然而然地&mdash&mdash保持在由死亡所限定的生命之中均衡分布的那些範圍内。

    不過,對于作為整體以及作為單個系列中出現的生命的這種限定和培養所采用的方式卻是由下述情況決定的:我們雖然對于事情的結局有絕對把握,而對于何時發生卻又毫無把握。

    對于我們來說,人世間不朽生物的生命安排簡直不可思議;但是,在那些對于自己将來的死亡以及對這一死亡引來的年份和日期都毫不懷疑的生命安排中,隻有一種生命安排會以幾乎同樣不可思議的方式偏離我們所熟知的生命安排。

    我有一個朋友對于這種狀況大緻發表了這樣的見解:&ldquo要是确切知道自己還能活多少年的話,這種生命就更美好了!這樣,你就可以适應環境,有目的地安排生活,用不着留下任何半途而廢的事情,也不會去做任何無法完成的工作,還會使你能真正利用時間。

    &rdquo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在這種情況下對于多數人來說,生命也許正處于不堪忍受的重壓下。

    客觀上與那些所提到過的優點針鋒相對的是:無數成績都因為這個事實一筆勾銷了,因此人們要能夠經常做出最大的成績,就隻有從事他力不從心的工作。

    而在主觀上與生活意志相對立的大概就是:對于死亡的懼怕和對于死亡的不可避免所感到的壓抑,僅僅由于對死亡的到來沒有把握,因而達到一種可以忍受的地步,即在某種程度上給人們提供生活樂趣,發揮力量和僅為我們熟知的生命生産力的内部活動以回旋餘地。

    那個到處都決定着我們的生命和世界關系的形式的最有意義的情況也許就是:對于我們而言,理論實踐的原則基礎毫無疑問是确定的,而它的提高和使用正如它們對于具體的生活環境是必不可少的一樣,通過仿佛是蒙在上面的一層疑問或秘密變得非常棘手,甚至徒勞無益。

    所以我們都希望内心充滿這樣一種想法:鑒于個人的自然等級差别,貴族制度實質上是唯一合适的制度;隻是因為我們沒有任何辦法蠻有把握地認識到最好的制度就是這樣一種制度,并使它位居首位,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實現之時,去保護統治階層免遭由于掌權所引起的腐化&mdash&mdash因此可以說,那種原始的信念對我們用處很小,小到甚至連它的信徒都宣布民主就是小小的弊端的程度。

    也許康德就是這樣勸說我們的:在我們的認識中,先驗形式是起作用的。

    這裡所說的形式因為完成的隻是這樣一種認識,所以它們對于同一認識的所有對象來說都是必不可少、毫無例外的。

    可是,對于這裡确定的是何種形式這一問題,我們隻能借助于經驗尋找,而不能做出某種相當于先驗的保證,其實也隻能假定:原則上占有絕對可靠的知識無助于我們對于那些形式的哪怕僅僅是差不多可靠的了解。

    這種狀況無數次地以截然相反的效果重複着,正是在該狀況中表現出人類形而上學宇宙的&ldquo中間位置&rdquo。

    我們正迷戀于知與不知之間。

    如果我們既沒有比自己的實際知識更廣泛得多的知識,也沒有更狹窄得多的知識,那我們就可能過着經驗人的生活。

    但是在強調我們知識越來越廣泛的、不可估量的進步時,不應當忽視仿佛在另一端,有許許多多我們作為&ldquo可靠&rdquo知識掌握的東西正降低到不可靠的和已認識到是謬誤的地步。

    中世紀的人&ldquo知道&rdquo多少東西,就是18世紀的啟蒙思想家或19世紀的唯物主義自然科學家又知道多少東西,這個問題對于我們來說要麼已經完全解決,要麼至少是很值得懷疑的!在如今對于我們來說是毫無疑問的&ldquo知識&rdquo當中,有多少東西遲早會有同樣的命運!人類整個的内心看法與實際看法使他&mdash&mdash有保留地而且是對于基本的東西而言&mdash&mdash隻感覺到周圍合乎自己信念的東西,他的目光在仍然如此明顯的對立主管機構和後來的時代身上往往是毫不理解地一掠而過。

    同現在證明普遍自然法則的适用性一樣,過去為占星術和特效治療、施魔法和直接滿足祈禱時的請求所舉出的&ldquo實際的&rdquo&ldquo具有說服力的&rdquo例證也并不見得少。

    我絲毫也不認為這樣的事情是絕不可能的。

    這種事就是:未來的幾個世紀或幾十個世紀作為各種個别現象的核心和本質,認識到它們不可分割的、統一的、根本不能追溯到&ldquo普遍法則&rdquo的個性。

    正是這未來的幾個或幾十個世紀就像我們把那些提到過的信條宣布為不能小看的偏見一樣,宣布這些空泛之詞都并非是微不足道的錯誤看法。

    如果人們一旦放棄&ldquo絕對真實事物&rdquo的觀點,即放棄同樣隻是一種曆史形體的觀點,那他就可能想起這個似是而非的主意來:在認識連續不斷的過程中,剛接受的真理立即就會被剛犯下的同樣數量的錯誤所抵消,猶如在一列永不停靠的火車上一樣,有多少&ldquo真正的&rdquo知識從前樓梯上車,就有多少&ldquo錯覺&rdquo從後樓梯被扔下來。

    對于死亡的知與不知這種也許是極其吸引人的現象,屬于由知與不知混雜和交織在一起的這個五花八門的領域,而且人類的生命安排的特殊方式也大都聽命于這一領域。

    生命隻有建立在知道事實卻不知道事實發生的時刻這一基礎上,才可能存在于我們生活的形式中。

    這一點再一次表明&mdash&mdash為此在這裡補充了這整整的一場讨論&mdash&mdash死亡對于生命怎樣在形式上起着決定性作用,以及死亡怎樣既同它有把握的事情,又同它無把握的東西一道,兩者水乳交融地寓于生命之中。

    我們意識的這條界線在非常嚴格的同時又非常活動,而且不管是在這種還是在那種意識中的任何變動都會使整個生命變得無法想象。

    基于以上原因,所以死亡表現為那種表面上的超越生命。

    這裡所說的超越生命實際上卻是寓于生命之中,而且每時每刻這種寓于生命之中的情況立即就形成我們所知道的死亡本身的模樣。

     使死亡失去生命保證,從一開始就讓生命從屬于死亡永恒的觀點,所有這些都是基督教不同尋常的奇談怪論。

    就是說,人類永恒的命運不隻是人世間最後瞬間之後接踵而來的對于生命的延續,而且還取決于生命内容的整個系列;每一個内容都在繼續自己的倫理學意義,并把這種意義視為我們前途無量的超驗未來的決定性原因,與此同時它還在突破寓于自己身上的局限性。

    在這裡,可以認為死亡已經失敗,之所以如此不僅僅因為生命這條貫穿時間始終的線超越了生命一端的形式界限,而且還因為生命由于它單個因素的永恒結論,否定了在所有這些因素中發揮作用并在内部限定它們的死亡。

    在這裡,生命所依靠的僅僅是自己的積極因素;死亡能夠加之于生命的禍害,隻涉及生命的外圍工事,甚至隻涉及那種從一開始就與我們真正的生命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

    今世的生存連續不斷地決定着我們來世的但肯定不包括絲毫死亡的生存。

    由于這種連續性,死亡甚至在自己這一&ldquo痛苦&rdquo中失去了生氣勃勃的意義。

    在我看來,基督教基本動機的這種極其純粹的提高如今顯然是受到了教會的概念,尤其是被奇特的、中斷整個形而上學的生命連貫性的、死亡因素的重要性的阻止。

    因為恰恰是生命連續性應當通過悔悟甚或憑借儀式的實行,挽回最糟糕的罪惡生命,所以我覺得過分強調塵世間的細節,勢必會同出色的全貌互不相容。

    在這個全貌中,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在人世上作短暫停留的上帝的孩子。

    就是在這個人世間,我們也是作為上帝的孩子而活着。

    我們不是聽從他的意志,就是反抗;不是固執,就是悔恨。

    正如這到底是生命的本質一樣,我們的前途就是由每一個這樣的現代來決定的。

    肉體死亡的瞬間作為生理學上某一确定的瞬間,能夠給一個人的永恒的命運帶來的似乎隻有外部的凹痕,可現在正是這一瞬間應當通過它的抗拒或悔恨來決定所有的東西,我覺得這好像是在使流傳廣泛的基督教的本來意義表面化,甚至不知怎麼就把它給歪曲了。

     無論如何就連這種規定也能宣告一種具有宗教色彩的理念。

    一般說來,生命伴随着自身的發育,會使我們喪失希望,這種情況并不經常出現在思維之中,卻出現在存在之中。

    我們在晚年不再相信巨大轉變的可能性;我們感到不知怎麼的,似乎還在幻想去完成這些轉變。

    與此相對的是宗教本性的優勢,因為這些本性在同某種絕對物的關系中感到自己是持續不斷的。

    在這種絕對物面前,生命過程中量的千差萬别都是微不足道的數值。

    對于虔誠的教徒來說,總還有時間的,因為在眼前,說得更恰當些,在無限長久的存在面前,二十年或七十年是毫無區别的。

    不管在此之前有多麼長久的、完全不同的生命,最後的一瞬間對于解脫已經足矣&mdash&mdash對于或長或短之間微不足道的差異來說,這隻能算是表面的表達方式,而且這種表達方式還表明面臨着無限長的時間,在同經驗生命又有區别的情況下,與過去這一尺度相比,不存在遲到的問題。

    盡管如此,它卻是一種極端的表達方式。

    [2] 從相反的角度來看,死亡又是生命的創造者。

    有機體在其世界内部的适當位置就是:它們隻有通過對于生命的某種&mdash&mdash廣義上的&mdash&mdash适應,才能在每一瞬間保持自己。

    這種适應一失靈就意味着死亡。

    正如任何一個自動的或任意的運動都可能意味着對于生命、額外生命的渴望一樣,這種适應也可以說成是逃避死亡。

    我們行動的本質也許就是一種對于我們自己來說也是神秘莫測的統一體吧。

    同别的人一樣,我們隻有把這個統一體分解成赢得生命和逃避死亡,然後才能理解它。

    生命每走一步,不僅表明在時間上更接近死亡,而且還通過死亡這一生命的現實要素證明自己的造形是實在的和先驗的。

    就是說,現在正好由避開死亡來決定這一形式,因為職業和享受、工作和休息以及我們所有别的、自然觀察到的行為方式,都是在本能地或者自覺地逃避死亡。

    我們使用為了接近死亡而消耗的生命,正是為了逃避死亡。

    我們好比是在一條船上的人,這些人與航程逆方向而行,當他們往南走時,他們走着的地闆卻把他們帶到了北方。

    他們運動的這種雙重方向決定着他們當時在空間的位置。

     這種在全過程中由死亡所确定的生命的形式,迄今為止幾乎可以說就是尚未自動得出某些結論的形象;這裡涉及的隻是用更為有機的想象來代替似乎無機的,僅僅把死亡視作結束生命的命運女神截痕的一般想象,而對于那種更為有機的想象來說,死亡從一開始就是連續不斷的生命過程正在培養的因素。

    人們可以把自己生命的傳播視為個别死亡事件預先的作用或預先投下的陰影,也可以把它視為每種生命因素自身土生土長的形式或色彩&mdash&mdash但不管怎樣,這種傳播隻有當它同死亡的那種緊迫性相結合時,才能奠定關于人的本質和命運的某些形而上學的表象的系列。

    我并不強調把這些限制都區分開來,因為不管哪種意義的死亡緊接着都要對它們進行一番考慮;看來,這是一件不用費多少腦筋就可以将這些表象中的兩個部分都區分開來的事情。

     按照黑格爾的表述,任何一個某物都要求有它的對立面,并同它交彙成為更高的綜合。

    它雖然在這種綜合之中被取消了,卻正因為如此,它才&ldquo自行蘇醒過來&rdquo。

    黑格爾的這一說法使它的深刻思想也許在生與死之間的關系上表現得比任何地方都更加突出吧。

    生命自願要求死亡作為它的對立面,作為某物就要成為的&ldquo他物&rdquo。

    要是沒有這種他物,某物就根本不